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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风刀割面(141)

作者: 璨钰 阅读记录

我把诸人看了个遍,终于在一个角落寻到了曲律的斤,他虽身材高大,但不声不语时也没什么存在感,还不如身边的海青惹人注目。我着眼打量了一下,那只鹰还真是神气十足,目光犀利有如寒钩。

阿失加里个性张扬,领着诸人来至场中,先向忽必烈行礼,而后向我走来,在场诸王看我被小伙子们团团包围,就敲着酒碗开始起哄。月赤察儿和硕德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等热闹,也拉拉扯扯地过来看好戏,还把不忽木也一并拽过来。脱脱真因坐在席上翘首以待,甚至还和忽都台下了赌注,各押一人。在场诸人个个兴致勃勃,哪一个都比我这个当事人更在意这场比赛。

我放眼扫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见安童,也许他已下去歇息了吧,只是不料他对此事毫不上心,心里竟有点莫名的失落。

忽必烈也兴致高昂,似乎并未因马木剌的斤一事过多烦恼,依旧笑呵呵的,饶有兴味地等着诸人比试。

小伙子们齐齐望着我,阿失加里最为高调,眼睛热切地看过来,笑道:“公主,三杯酒啊!可不要食言!”

我负手而立,抬起眼睑望望他,微微一笑:“哥哥先别说大话!这里个个都是勇士呢!”

南合台闻言抢声道:“可不是吗?我们亦乞烈思部难道没有名贵鹰犬,就比不过弘吉剌部吗?”

哈剌别乞比两人矮了一头,也挤上前来:“汪古部的勇士美名远扬,我的雄鹰还怕捉不到天鹅吗?”

我笑着同他们一一说话,目光落至曲律的斤处,只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便想起他父亲一事,不免也有些担心,顺口一问:“哥哥也过来了?马木剌的斤叔叔可好转了些?”

曲律的斤本是怏怏不快,听我这话,眼里有了些许笑意,可转瞬即逝,苦笑一声,淡淡道:“是父亲叫我来的,多谢公主挂心!”

他并未说明马木剌的斤的现状,我心里便觉不安,但诸人在场,也不便多问,只是笑着安慰他:“如此,曲律哥哥今日可要尽兴!”

曲律的斤似乎有些感动,怔忪片刻,点点头笑了。月赤察儿见状,又凑了上来,一把搂住曲律的斤的脖子,揶揄地笑道:“我看今天的比赛不如免了罢!公主属意于谁,大家还看不出来吗?”硕德也跟着起哄,拱拱曲律的斤肩膀:“好小子!看你不言不语的,下手却不含糊!”

他俩没心没肺地八卦起来,曲律的斤面皮薄,窘迫得说不出话来。阿失加里却很不高兴,上前一步,质问月赤察儿:“那颜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比赛未分胜负,你为何向着曲律的斤说话?公主又没说什么,你说这些闲言碎语,却是何意?”

硕德见状,忙上前劝道:“王子别多心,我俩只是玩笑话。再说,比赛又不是选驸马,你较什么真儿呢!不就是三杯酒吗?”

“便是选驸马,我也不输旁人!”阿失加里白了硕德一眼,扬眉道,语气斩钉截铁。

月赤察儿见他这般,面色冷了些,斜睨他一眼,不置一词。南合台听了也不高兴,走到阿失加里面前,面露不屑:“阿失加里你可不要托大!亦乞烈思部男儿的神勇,你见识了才知道!”

哎呀呀,这几个小子都不甘示弱,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十足。再这么吵下去,斗鹰择婿的谣言也快有几分真了。我赶紧出来调停:“你们男儿也真是小气!比赛而已,何必针锋相对?若伤了感情,反而不美。闲话少叙,赶紧把海青准备好!”

见我发话,昔宝赤上前一步,将一只洁白健美的天鹅递与我,管事木仁牵过了撒勒黑,我翻身骑上去,坐在马上向诸人发话:“今日苍天为鉴,大汗作证。诸位王子放出自己的海青鹰,猎到头鹅者获胜,届时,我会连饮三杯,以敬胜者。比赛事小,公平为大,还望诸位不要弄虚作伪。今日我便在这里见识各部男儿的健勇!”

我话音刚落,忽必烈先笑着起身,道了句:“好!”而后先饮了一杯。之后诸王一片山呼,也举杯畅饮。

我笑着点点头,拍拍撒勒黑,准备让它跑起来。不料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挤了过来,拦在我的马前,大声道:“且慢!算我一个!”

我不由一愣,待看清他面目,差点笑得从马上跌下来。

第105章 斗鹰

撒勒黑身前站着的小男孩,也就七岁,黑黝黝的脸庞,眼睛圆鼓鼓的,不是脱欢却又是谁?他臂上架着一只幼小的海青鹰,挺着胸膛,气势汹汹地望着诸人。然而,小伙子们都捧腹大笑,我也笑得伏在马上。脱欢不明所以,愈发不满,不高兴地嚷嚷道:“你们笑什么?难道就因为我年纪小,就不能跟你们比试吗!?”

月赤察儿强忍住笑意,弯下腰来问他:“王子,你这只海青这么小,怕是连只鸭子都逮不住!”硕德也贱兮兮地上来插话,还捶了月赤察儿一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脱欢王子的神勇不输那木罕,谁说就赢不得嘛?”而后又不怀好意地问脱欢:“王子急着争胜负,是要把你的公主姐姐娶回家?”

脱欢听了一脸懵懂,小伙子们却笑个不停,脱欢见状,脸膛气得涨红,指着诸人大声道:“我为何不能娶四姐?你们瞧不起我吗!?”结果大家笑得更欢了。

我瞪了硕德一眼,骂道:“就知道起哄,快把脱欢带下去!”

硕德收住笑意,上来拉脱欢的小手,小男孩儿死命挣扎着不肯下去,我不得不地沉下脸:“听话!你的海青鹰年纪太小,会被大鹰啄伤,别胡闹!”

脱欢听了,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哼”了一声,用力甩开硕德的胳膊,扭身跑了。

“好了!”我在马上坐稳,右手曳住缰绳,左手举着天鹅,望着诸人道,“诸位王子请做好准备!”

闻言,小伙子们都排成一列,每人之间相隔七步,右臂举起海青,严阵以待。

我向他们点点头,而后拍了一下撒勒黑,小马扬蹄奔驰起来,我举起左臂,用力往空中一送,天鹅拍拍翅膀便飞了起来,待它飞至半空,我便勒马回身,举起马鞭往空中一指,小伙子们会意,啸叫一声,齐齐放飞海青鹰。

六只苍鹰同时振翅而起,硕大的羽翼瞬间带起了一阵阵旋风,它们哪个都不甘落后,不一会儿便飞至云霄之外。

天鹅似乎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努力扇着翅膀,急急望西面的林子中飞去。

哪里来得及!

尖锐的啾鸣如三五利刃划破苍穹,彻骨的寒意如寒秋大雾般弥漫开来,天鹅越加慌乱,翅膀也越扇越快。

然而,下一瞬间,五六道黑色的影子便如闪电一般急遽袭来,争向恐后扑向亡命奔逃的天鹅。一只苍鹰身如黑漆,冲在前头,只一会儿,利爪便钳住了天鹅的脖子。

阿失加里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大声叫好,南合台则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现在高兴,还为时尚早!”哈剌别乞紧张地攥着拳头,不发一言:他的鹰被甩在了最后。曲律的斤只是望着天宇,眼神有些茫然,有些心不在焉。他偶尔回头跟身边小厮嘱咐着什么,小厮听了,领命转身走了。

后面的五只雄鹰也先后追上前来,它们似乎达成默契,齐齐扑向为首的苍鹰,有的啄其翅膀,有的击其头部,瞬间形成包围之势,那鹰被围攻,爪上一时卸了力,天鹅趁势脱逃。

见此,围攻的群鹰又另起心思,机灵的早已放弃缠斗,拍拍翅膀捉天鹅去了。然而还未及近身,后继者已立刻跟上,从上面给它重重一击,而后越过对手,追着天鹅飞去。

阿失加里的黑鹰此刻落在后头,急切间啾然长鸣,挥起羽翼拨开敌手,一路乘风而去,另一只雄鹰却不依不饶,黏糖似的尾随其后,不时用身体去撞击黑鹰。黑鹰被它阻扰,始终绕不过去。

阿失加里的面色越发难看起来。南合台却也无心取笑他,只是紧张地盯着天空,无暇分神。曲律的斤不时回头望望,不一会儿,他的小厮又回到身边,跟他耳语了几句,小伙子闻言,紧张的神色终于舒缓下来,长长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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