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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风刀割面(28)

作者: 璨钰 阅读记录

安童俯身吻了一下马头,顺手捞起缰绳,调弄了一阵儿,也不用马鞭,只是着手在马臀上一拍,小马就心领神会,前蹄一扬,载着安童纵身跃了出去。

看着他们飞驰而去的背影,我才梦醒过来:“喂!你是我的马呀!”

第21章 参谋

我们就在原地等了半晌,不多时,安童就遛马回来了。遥遥远望,英气十足的少年骑着灰白的小马,真是赏心悦目。原本不起眼的格日勒,被人这么放出去一溜,就如回了魂一般,长鬃飞扬,四蹄生风。待更近一些,能看出它眼神清澈明亮,神骏异常。用“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来形容它,似乎也不为过。

“虽然瘦弱,却是个有灵气的好苗子,好生养着罢!”安童在我们面前稳住马,笑着说,也算是对我的选择给予了肯定。

我满意地抚摸着格日勒的头:“格日勒!你要给我争气啊!”又转顾那木罕,笑眯眯地说:“什么人骑什么马,哥哥你说的没错!”

他傲娇地把头一扭,哼哼道:“先学会骑马再吹牛吧!你现在怕是还爬不上去罢。”

这货就会给人泼冷水,我气得脚一跺,想要骑上去,却想到刚才自己百般费力而不得的窘态,不由得心浮气躁。又不甘心,索性试了几下,然而饶是安童在上面坐着稳住马,我依旧爬不上去。

木仁和安童见我这般,都笑了起来,那木罕更是幸灾乐祸。还是安童俯身接着我,又叫木仁帮忙,才把我弄上马背。

我在安童前面坐稳后,扬扬头,对安童道:“哥哥你再带我去溜溜。”

“可要坐稳了!”安童一扬马鞭,双腿一夹,便纵马跃了出去。

格日勒的脊背瘦骨嶙峋,我又没坐在马鞍上,硌得我屁.股生疼,然而此刻却似全然无觉一般。安童是个靠谱的人,不像那木罕那么毛躁,也不像八剌那般狂野。他骑马带我,我十分心安。也顾不得马背上的颠簸不适,一心看风景,领略骑马的快意。

小马跑得不疾不徐,掠起的凉风吹打面颊,却也不疼,带着清爽凉意。极目远望,视野是前所未有的开阔空荡。寥寥天地间,绿草如茵,蓝天如席,在无尽的远方温柔地接合在一起。高远的天空下,一草一木都是那般渺小可亲,带着宇宙的温柔眷顾,自在的生长。

安童拍了一下马,格日勒跑得更快些,在风中如箭穿行。急急掠过缠绕的风头,我们仿佛飞掠在云端,那股快意十分舒爽,并不叫人害怕。待我真正自己学会了骑马,会更痛快吧!

我高兴地欢呼出声,自己好久没有这样无忧无虑地畅快一番了。想到自己上一次畅快还是在草原上毕业旅行,结果痛快过后就摔下马穿越了。今天……还是小心为妙。

下意识双手扣住马颈,微微伏下身来,安童见我害怕,也把速度放慢了下来。待马慢慢停下来,他才问我累不累怕不怕。

“怎么会累?”我笑道,“哥哥你骑术很好,坐在上面虽有些颠,却不太难受。上回赛马输给那木罕,是你有意相让罢?”

安童笑了笑,也没回应此事,只是说:“格日勒是匹好马,你把它当朋友看待,它自会听话的。”

“嗯……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和它结为安达?”我歪着头认真思考着,又道:“哥哥,赶明儿你来教我骑马罢!”

这个想法也不算临时起意。之前一直是不忽木教我,他虽有耐性,骑术也不错,但碍于主仆之别,总是蹩手蹩脚的,又担心我受伤,不敢放开跑马。安童和我是表亲,教我骑马就不用顾忌这些了。

安童原本被我“结为安达”那句话逗乐了,此时又敛起笑意,有些抱歉地说:“近来怕是不能了。再待个一二日,我也得跟阿爸额吉回府了。”许是怕我生气,又道,“以后总有机会。”

“你不是说好和真金一道,跟着先生读书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回去,我有些意外。

“家中本有汉人先生的,不打招呼另行拜师,总是不好。我得先回去跟先生说明才是。”

他小小年纪,想得却周全。我暗暗称奇。

“那倒也是。”我怏怏回道,不免有些失望,但也不多想,只道,“那我就自己先学着。”

安童点点头:“你身体也弱,不要太要强,只需用心,总能学好的,”又顿了顿,有些谨慎地说,“我看得出,你也是有灵气的……”

他语气诚恳,不似安慰也不是恭维。我听了却哑然失笑,也不解释,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回去罢,别让那木罕等急了。”

安童也不再言,拨转马头,催着马返回了。

*

我们回去时已近日暮了,正好歇一歇,就可以吃晚饭了。

真金还在大安阁一带等着我们,见我们回去晚了,不免多问了几句。我见他眉宇间似乎带着心事,不禁有些狐疑,当着众人又不好多问,只得先藏住话头。

真金和安童走在前面,两人又亲近地闲谈起来。那木罕同我跟在后头,这包子没人搭理,不免有些忿忿。我暗暗打量了他一眼,他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睛直直盯着真金安童二人,满脸不开心。哟,似乎吃醋了!

像安童这样的优质小鲜肉,年纪相仿的男孩子都愿意和他一起玩。他和那木罕虽也亲厚,但总不如和真金那般知心——谁让人家有共同语言呢?

*

晚饭安排在一处配殿,走至殿门口,真金又停下来嘱咐几句,说是忽必烈还在议事,晚饭怕是要推迟了,又留下安童,说是霸突鲁夫妇也会一道来吃饭。他们也快回去了,也算是临行前的小聚吧。

忽必烈回来时天已擦黑了,夏日的天黑的迟,想来也够晚了。他背着手踱进寝殿,也不说话,只是把衣帽扔给了仆从,默默走至上首,坐了下来。霸突鲁紧随其后,也被我额吉让到客座上,和帖木伦、安童坐在一起。

我悄悄打量了忽必烈一小会儿,他眉头紧锁,表情有些严肃,略带烦闷,像是有心事萦怀。待开饭后,脸色才舒缓开来,抛掉了烦心事,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

在座的都是亲人,大家也不拘束。但谁都知道忽必烈有心事,说话间都小心了些。倒是忽必烈自己先活泛起来,兴致勃勃地问我有没有挑到称心的马匹,骑着感觉怎么样等等。我很高兴地说起格日勒,其间又被那木罕嘲笑了一番。忽必烈见我俩斗嘴,眯起眼笑着,听得饶有兴味。话一多,气氛就缓和了下来,胃口也好了。

饭后,见忽必烈定是还有事商量,我很自觉地要跟着额吉退下,却被忽必烈叫了回去。他把我抱在腿上,笑呵呵道:“身子骨一天天壮实起来,性子也比以前活泼多了,阿爸多看看你,就很高兴。”

我攥住他的衣襟,低着头,有些忐忑地咕哝道:“阿爸要和叔叔们议事,我这小孩子本不该听的……”

“哈哈!”忽必烈又笑起来,“倒是个机灵的,能看出我有事要商量。”而后招招手,“叫他们都进来罢。”

不一会儿,忽必烈的各色幕僚宿将就齐聚在殿内,宿将如霸突鲁,侍卫如燕真,廉希宪,谋臣如子聪和尚、姚枢、窦默等等,都是信得过的心腹,真金也自然留下了听事。

见众人坐定,忽必烈开门见山,点明今日议题:有亲信捎信来说,东道诸王塔察儿在襄樊作战不利,蒙哥汗闻此大怒,似乎正暗中考虑更换将领。

此言一出,大家都心如明镜,慢慢的,脸上都泛出了喜色:利好,绝对的利好!王爷的机会来啦!

只是纠结的是,要不要请战?忽必烈也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先前蒙哥汗已下旨命忽必烈在家养脚病,无需参战。眼下,再去请战,是不是贪功了些?毕竟大汗打心眼儿里不愿忽必烈再立战功了。

汉人儒臣们很快有了成算,儒士姚枢作为代表为忽必烈分析利害:一者,作为一个蒙古王爷,长期不持兵柄,会逐渐淡出权力核心,这使不得。二者,塔察儿的东路军里,领军将领多是漠南一带的驸马、勋贵。忽必烈长期经营汉地,与他们关系紧密,若是将兵,也能号令诸人,而西道诸王就没有这个优势。三者,作为一军将领,必是孛儿只斤氏宗王才能服众,排除了西道诸王和阿里不哥、旭烈兀等人,除了忽必烈还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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