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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元]风刀割面(54)

作者: 璨钰 阅读记录

快步跑到他身边,我拉着他胳膊上下打量一番,又惊又喜:“想不到你竟会来!当初离开和林时,我还一直担心阿里不哥会为难你呢!”

“忽必烈叔祖即位时,我无暇抽身,眼下他得了大胜,怎么也得亲自来道一声喜呀!”八剌回道,脸上依旧是那种惫懒的笑意。

微微俯下身来,他一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盯着我打量片刻,目光滚烫:“三年不见,眉眼都长开了,气色也好多啦,不像以前那般娇弱……”顿了顿,又揶揄道:“啧啧!生成这个模样,再过两三年,不得让草原上的小伙子抢破了头呀!”

我慢慢咀嚼着他的话,抿嘴一笑,低下头不吱声,脸颊却热辣辣的。

“哟!害羞了?”八剌笑道,说罢,还用手指弹弹我的脸蛋。

“哪有!”我反驳着,一把打开的他的手——当小孩就是这点不好,人家可以大大方方揩你的油,你却说不出什么。

八剌不好意思了,脸红红的,我也有些尴尬,我们都沉默了片刻。茶伦也只是抿嘴静静地笑着,不说什么。

我不再别扭了,上前拽拽八剌的袖子,又望望茶伦,一时感慨,竟说不出话来。

还是茶伦打破了沉默,笑道:“王子能来,父汗定然高兴得很!”

“嗳,”八剌笑着摆摆手,“这次来开平的年长宗王多得是,我一个小辈,算不了什么。”

“那不一样!”我认真道,“你在我父汗最困窘时伸出援手,有这份恩义在,父汗待你绝不同旁人。”

八剌闻言,眼神亮了亮,闪过一丝异色,却只是轻声笑笑,并未回话。他怀中小狐狸突然细细地哀叫了两声。

我差点把这小家伙忘了,忙向八剌道:“八剌,这火狐是我打的,还有用处,先给了我罢。你若要狐皮,我那里还有,改日就命人送了去。”

说着,就伸手去接小狐狸,我想知道它伤势如何,也好及时包扎,免得它失血过多。

“嘿!”八剌推开我的手,一把将狐狸高高举起,似笑非笑的:“那可是我的海青鹰抓住的。这狐狸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他竟无赖起来,我恨恨地瞪他一眼,跳起来伸手去够。然而,他身材高大,手臂又高高擎着,我无论跳多高也碰不到,他看我这副窘态,反而开心地大笑起来。我一时气结,跺脚问道:“那你说到底怎么算?”

“这样,咱们赛一场马,如何?谁先跑到营盘处,就谁赢,到时自有大汗诸王做见证……这三年过去了,你骑术也练得不差了吧!”

我还未等回话,茶伦笑着插话:“我看八剌说的有理,察苏,你赛一场看看。”

“好!”我牵过格日勒,翻身上去,“愿赌服输,不许反悔!”

“那是自然。”八剌把狐狸交给茶伦,轻身跃上马背。

待并齐马头,茶伦一声令下,我俩一起跃了出去。

我提着一口气,狠心抽了几鞭子,格日勒虽然不情愿地嘶叫几声,腿上却不含糊,借着那股痛劲儿,往前冲了去,一开始竟跑到了前头。不知八剌是不是有意让我,他一时竟没追上来。我心中大喜,再加一鞭,伏在马背上,全力催着马冲去。

前面草原辽阔坦荡,虽有三三两两的诸王贵族,但也不会冲撞。然而,不多时我就发现我一个问题:这旷野上,我完全没有方向感,一时还忘了大汗斡尔朵在哪个方向了。

一时大窘,回头瞄了一眼八剌,想通过他辨别下方位,却见他正仰躺在马背上,枕着胳膊向我笑着,腿脚勾在马脖子上,骑得轻松自如,和我这上身前倾的姿势相比,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上。

我顿时觉得受到了羞辱,恨恨地转过头。想想他马头的方向,又想着营盘是在城西,再看看头顶太阳,默默盘算,营盘的位置变得清晰起来。

哪知就在这一阵儿,八剌已加速冲了上来,我不由得再度猛追,他听到声音,用手一撑,索性翻身朝后坐下来,看着我骑马的姿势,摇摇头:“你太紧张,放不开,马的负担重,跑不快……这马瘦弱了些,脚力不足……”

他越这么说,我反而越手足无措,一时调整不好,身子晃了晃,重心不稳,险些跌下来,努力找好平衡时,八剌又甩下我很远了。

追上他有些无望,却又不甘心,想用月赤察儿当初赛马得胜用的催马姿势,可自己根本无力施展,也不至于为这个比试冒险,遂有些自暴自弃了。

身旁不时有王子、公主们骑马掠过,一眼看出我俩是在赛马,长长地吆喝了一声,我一听更着急了。

见我没追上来,八剌反而把速度慢慢降下来,降到我足以追上他。我也不含糊,卯足一股劲要再次加力,忽觉身后一重,马儿翻腾了一下,同时腰间一紧,一双手竟从我身侧穿过,揽过了缰绳。

旁边的黑马上空无一人,而八剌竟已坐在我身后。他调整了一下,就控住马,笑道:“我逗你玩的,没有成心和你比试。你看我的,这样骑马更轻松一些。”

我松开了缰绳,任由他控马,他身材高大,只是微微向前倾身,就把我身体都包裹住了。我不像以前那样害怕,还有精神留心他的动作。他神色很轻松,缰绳却攥得牢靠,双眼平视着前方,低声说着骑马的技巧。

他说的有些我原本就知道,有一些却是从未学过的方法。按照他的路子试了试,果得心应手,一时虽未完全掌握,但也慢慢上了道。

抬头一望,不远处的九脚白毛大纛正迎风招展,大帐前面人员来来往往,诸王宴席也开始布置了。

八剌将速度慢慢放下来,周围不时有人经过,我俩一一打着招呼。再近了些,却见三四骑并驾赶过来,见了我们,放慢速度。来人正是那木罕、忙哥剌,还有安童和月赤察儿。

那木罕兄弟俩只是按住马头,立身坐好,没有下马,安童、月赤察儿却不得不翻身下马,恭敬地向八剌行礼:“见过八剌王子。”

八剌只是挥了挥手,并未多看他们二人一眼,勒住缰绳,让马停了下来,笑道:“忙哥剌、那木罕,你们早早回来,可是打到了好东西?”

那木罕无不得意地说:“麋鹿、黄羊都打了两只,三哥比我少了一只麋鹿。”夸自己还要拉别人做铺垫,老好人忙哥剌很憋屈,不满地白了那木罕一眼,那木罕却浑然无觉,又问:“八剌王子,你呢?”

八剌被他一问,愣了片刻,旋即大笑起来,用手臂圈起我,用力一揽,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我猛地撞到他胸膛上,撞得我脑袋发晕,却只听他笑道:“我捉到的可是百年难遇的珍奇,比麋鹿、黄羊金贵多了!”说着,又用手托起我的下巴,“你说她金贵不金贵?一万只麋鹿、黄羊也比不上!”

他言行轻佻,我听了,脸色一沉,一把打开八剌的手臂,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跳下马,半是泄愤半是嘲讽,指着他冷声道:“谁是猎物?到底是谁捉到了谁?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坐在谁的马上!”

那木罕一愣,而后恍悟,竟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察苏这么瘦弱,竟能把八剌王子掳了来!真是奇闻一件。”

那木罕是无心之言,说出来,却让八剌脸色骤变,周围好事的诸王也都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热闹,催问道:“什么奇闻?说说看!”

我冷眼看着八剌,又瞥了眼那木罕,无不快意地回道:“四哥你说的没错,这可不就是奇闻一件?”围上来的诸王越来越多,我也不顾八剌尴尬,谁让他刚才口无遮拦呢!

八剌越发没意思,赶紧从马上跳下来,语气里却没了笑意:“说玩笑的,你们何必当真呢?”

诸王却不依不饶,拽住他:“你说话躲躲藏藏,定然有鬼,老实交代吧!”见他不说,又转而问我是什么回事。

我未及开口,却觉身后有人暗暗拉了一下我的衣襟,用余光一扫,却是安童,他正向我摇头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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