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蒙元]风刀割面(94)

作者: 璨钰 阅读记录

这丫头这会儿心情好了,竟然开始打趣我,我也不忙着解释,只是笑骂道:“小丫头,你知道什么了?一会儿进帐子跟我好好说说!”

别速真也不说话,唇角弯弯,笑得甜甜的,她眼圈处还有点红,配着淡淡的笑意,有种说不出的俏丽。

外面天冷,我俩也不再斗嘴,急急钻进帐子里去了。

阿兰早把火炉烧的旺旺的,我一进去,就被暖气包裹。坐在毡榻上暖了一小会儿,我们才脱去貂裘。手捧着热烘烘的奶茶,我吩咐阿兰:“把那两只小狐狸都带过来吧。”

“两只?”别速真听了诧异了一下,倒也没多问,及至阿兰抱着两个毛球过来,她早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惊喜地叫出声:“哎呀!”

毛色纯白的那只,是曲律的斤送的,性子异常活泼,也不怕生,一下子窜到别速真怀里,东蹭西蹭,很不安分。别速真紧紧抱住它,生怕它蹿出去摔在地上,待回坐到榻上,才放心地伸手抚摸狐狸油滑的毛皮,口上啧啧称赞:“毛色这么白,这么纯,真漂亮,这可不易得呀!”

“可不是呢。”我应着,怀里也抱着一只。这小家伙腿上的伤还未好,蔫蔫的,毛色驳杂,看着也不精神,可怜兮兮,却也惹人心疼。

别速真好奇地望了过来,忍不住道:“这是谁送的?这样的也往公主这里送?”

小狐狸虽听不懂蒙语,但明显感受到别速真嫌弃的目光,低低地哀嚎了一声。我揉揉它的头,安抚了一番,它才偎在我怀里,不吱声了。

“你还嫌弃!这是安童送的。你回去问你哥哥,为何对我这么不尽心罢!”我笑道,却也不想瞒她。

别速真哪里想到这些,脸一红,声音低了下去:“我哥哥也是……”

摸了摸狐狸的毛,又问:“起名字了吗?”

“嗯。你抱着那只叫艾润,我这只呢,叫车波儿。”

“艾润!”别速真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叫着名字,小家伙听了,兴奋地去舔她,小模样着实叫人欢喜。别速真忍不住,又把它箍在怀里,好好抚弄了一番。

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我笑道:“这么喜欢,你把它抱回去罢。我看它跟你也很亲。”

别速真听了,忙拒绝道:“使不得!畏兀儿王子送的,怎好转手呢?”她沉默片刻,又小声道:“公主就算不喜欢他,也不好这样啊。”

我听了这话,心里有几分别扭,脸也发僵,勉强回道:“一只狐狸而已……没那么多说道。你喜欢,就送你。”

别速真没有接这个话茬,反而道:“话说回来,曲律的斤有什么不好?公主为何不喜欢?比起其他部落的,他算是斯文的了。”

“举止斯文,英俊健硕的小伙子,也不只他一个,我为何要喜欢他呢?”

别速真一噎,无从回话,闷了一阵儿,才道:“我知道,公主心气高,一般人怕是入不得眼,我只好奇,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我搡了她一把,忍不住道:“怎么学的跟脱脱真因似的,镇日里想着这些?老实交待,是不是你着急了?”

捉住她双手,我不怀好意地逼问,她却不上套,撇嘴一笑:“公主别想这么糊弄过去,须得你先说,我才回答你。”

小丫头学坏了!我气得咬牙,她却笑得越发得意。我只得老实说:“我也不是心气高,只想着,将来的那个人呢,能懂我心,解我意,两人呆着自在就好……可这些有什么用?到时不还得听我父汗的?”

“你呀,先好好瞄着,等时机成熟,跟大汗一说,他那么疼你,总会考虑你的意思。”别速真见我情绪低落,揽过我的肩膀,靠着我的头,耐心地出谋划策。

我“嗤”地一笑:“你这丫头小心思还挺多!别只顾我,说说,你是怎么为自己谋划的?”

“我……”她闻言一愣,话语卡在嘴里,刚才说话时的自信不见了,声音轻了些,“我又不是公主,我……自得听额吉的,听哥哥的……其实,嫁给谁,还不都是一样?我哥哥他,总不会害我。”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念及真金,我心里也不好受,又想想安童,心里不由得一闷。别速真是放下了,我却放不下,总想着争上一争,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这些年的努力?

拍拍她的手,我轻轻安慰道:“以你的家世,丈夫总不会太差。安童也是个心高的,自不会委屈你。将来你若是不如意,只管到我这里来告状,我欺负欺负人的能耐总是有的!”

她听了这话,捏着我的手,止不住地笑,而后,放开小狐狸,和我抱在了一起。

-----------------------

珍馐满盘,鹿唇熊掌,我却难以下咽。围坐周围的,除了伯颜,都是亲人,气氛还算轻松。到了晚上,大家也不拘礼了。

真金、那木罕、安童、伯颜等依次给忽必烈敬酒后,忽必烈就推脱不饮了,放任年轻人们自在喝酒。那木罕拉住安童,非得逼他多喝几杯,安童已是半醉,端着碗几次下不去口,看得真金都直摇头。

别速真看了有些着急,想过去拦一拦,又不好对那木罕开口。我按住她,笑道:“就叫他醉一醉,又能怎样呢?”

别速真捏着小拳头,担忧地盯着安童:“你不知道,我哥哥禁不住酒醉,他胃本不好,每次醉了都呕得难受,几日下不了饭的……”

胃不好?安童却从没跟我说过。我只道他是不爱饮酒,不料还有这层缘故,一时也有些担忧。

“我去劝劝,你别急。”安抚好别速真,我从女眷座上起身,来至小伙子身边。

这厢那木罕拉住安童,看架势就要硬灌,真金劝了几次,那木罕依旧不饶人,忙哥剌也插不上话,伯颜在一旁,一时也不好开口。

见我过来,大家略微松了口气。看那样子,要把难题推给我了。

拍拍那木罕肩膀,我笑道:“安童都喝这么多了,你还不饶过他?他不日就要去燕京办差,等他回来,你再罚他不成?”

那木罕脸颊红胀胀的,眼睛一瞪,不满道:“他喝了真金哥哥的酒,却不买我的账。两碗三碗怎么能行?我要他喝上五碗六碗的!……要我等他回来?哼!等他回来,我却不在上都,那时怎么罚他?”

我闻言一愣,正待要问,真金已笑着开口:“察苏,你还不知道罢。父汗打算把四弟派往漠北,不日就要封王了!”

“这么快……”我喃喃念着,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三哥忙哥剌还未封王,那木罕倒是占了先。封地还在漠北,忽必烈的目标是西北那些不服管的诸王吗?就是派了八剌去察合台汗国搅局,忽必烈也还是不放心,没有自己人,西道诸国,终究是鞭长莫及。只是,那木罕才十六岁呀!他虽勇武,内里也是个聪明的,终究是有些毛躁,性子也嚣张,我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个哥哥,自小就没和父母分开过呢。

见我半日不言语,真金不禁问道:“察苏,你不替那木罕高兴吗?”他面带笑意,我却不知他心里的滋味。忽必烈派幼子镇守蒙古本部,足见他对那木罕的重视。在军功立身的蒙古,没有战功怎能行呢?真金虽然监国,也去中书省听政,也领枢密院事,终究没在战场上历练过。

本该回话,我的心思却不受控制地跑出很远,真金看在眼里,却也不戳破,只是笑着说:“我知道你舍不得那木罕,可男孩儿总要建功立业,立身成家的。”

我叹了口气,笑笑,用手握住他要强塞给安童的酒杯,撇嘴道:“四哥不厚道。有这么好事,却不告诉妹妹。漠北如此远,以后很难常见,却不知抓紧机会陪陪我,只知跟男孩子玩。我不高兴,我要罚你酒!”

那木罕一时愣了,挠挠头,推出去的酒碗也不自觉地收了回来,眼睛望着我,带着些迷惑:“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离你远点儿,才不要早告诉你,让你高兴。你……你这话,是不是真的?”

上一篇:舌灿莲花朵朵开 下一篇:大力嬷嬷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