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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25)

眼见夫君抑郁而亡,吴先生悲痛之余,也觉着这是自己之故。倘若自己心性宽些,不与周璞拌嘴生事,兴许周璞也不至于早早便亡故。因而在周老太太以她克夫无子为由,将她逐出周家门时,吴先生虽羞愤难当,但也不肯同周老太太争执。甚至周老太太被娘家人挑唆着扣了她的嫁妆,吴先生也是忍了下来。

盖因心如死灰,那些身外物也就不值甚么了。

若不是家中还有老母需要照料,吴先生恨不得就这么随了周璞而去,也算全了这一份夫妻情义。所以不论陈氏如何恨铁不成钢的逼问她,她都不肯说一句周家的坏话。倒不是念着周家的好,只是她心里,着实对不住夫君周璞罢了。

这些后宅阴私之事,除当事的三家之外,就算交好如吴先生的闺中密友小孙氏,亦不得而知。若不是周老太太逼人太甚,心疼女儿的吴家太太都看不过眼了,恐怕这些事情终究也无人知晓了。

☆、第十三章

听了吴家太太这一篇话,陈府众人目瞪口呆,险些反应不过来。吴先生更是羞恼的用手帕子捂着脸抽噎不止。

半日,陈老太太方长叹一声,满面唏嘘的道:“怪不得世人常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果然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今儿我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陈氏更是冷笑着讥讽道:“这才叫良心都让狗吃了呢。倘若没有吴老先生的悉心教导,周家何尝会有后日的风光。既承了吴家的恩情,他们一家子不说对吴家感恩戴德,反而在吴老先生仙逝后如此苛待恩人之女,还敢道貌盎然的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说着,陈氏又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吴先生道:“你也是个糊涂的人。他们怎么说了,你就怎么听了。分明是他们先做下无耻的事来,难道还怕人说。既肯做了,又不肯承担恶名儿,想要一死了之。难道做恶的人死了,受害的人反倒成了杀人的凶手不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也就是你们夫妻好糊弄,倘若是换了我,不说闹他个天翻地覆,也要宣扬的他们一家子难在原乡呆下去。还想以此讹赖些银钱?皮不揭了他们的。”

冯氏在旁,亦长叹道:“话虽是这么说,倘若真摊上了这么个亲戚,也够糟心的。”

话落,很是关切的向吴先生问道:“事已至此,你如今又是怎么个打算呢?”

吴先生抽抽噎噎,低声诉道:“我一个无父无兄的妇道人家,又能怎么办呢。不过是逆来顺受罢了。何况我婆婆也是艰难,好容易拉扯大了儿子,如今且没了。她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我也不忍心为难。纵使心中十分不满,看在夫君的情分上,也只有忍着罢了。”

陈府众人听了,顿时无语。赵家二姐儿站在一旁新奇的打量,只觉着自己活了两辈子,竟真的遇见圣母了。

怪道吴老先生桃李遍地,周家将吴先生休回娘家,连嫁妆都不给,也无人替吴先生道不平。用句后世的话说,连原告都不主张自己的权利了,旁人再是义愤填膺,又有什么用呢?

这才叫民不举官不究呢!

另一厢,陈氏听了吴先生这一篇糊涂话,气的连连冷笑,开口讥讽道:“先生真真是个贤惠人儿,有这样的慈悲心肠。我瞧着,连朝廷都该颁块儿牌坊给你。如若不然,真是可惜了先生的这番心意了。”

说罢,直捂着胸口嚷嚷不休,只说自己气的肝儿疼。

吴家太太和吴先生则满面尴尬。吴先生讪讪的道:“我知道姑奶奶是恨我性子太软绵,实在立不起来。我也知道这些个。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那婆婆百般不好,终究是对先夫有养育之恩。我与先夫夫妻一场,却又没能替周家留下一脉香火,已是对他不起。如今家有高堂需要照料,更不能与他同生共死,我心里更是无颜念他。那些个身外之物,倘若我婆婆真要留下,我也不讨要了。她如今年岁已高,膝下无子嗣奉养,身旁多留些银钱傍身也是好的。”

陈氏听了吴先生这么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只能翻翻白眼,嗤笑冷哼,十分烦躁的扇着手帕子。心下则暗暗生恼——

早知这吴先生脑子拎不清,当初就不该撺掇着母亲和嫂子去登门拜访,请了做先生。倘若她将这么些狗屁不通的假道学教给婉姐儿几个,她才要头疼呢!

想到这里,陈氏愈发不放心。如秋水般的眸子在大姐儿和二姐儿身上巡视一回,心下暗暗定了主意。

暂且不言陈氏心中到底作定了甚么主意。只说陈老太太和冯氏听了吴先生这一篇解释,却觉得这位女先生请的果然不错——至少其人品学问是很好的。虽然脑袋有些拎不清,但为人业师,能够在言传身教上令人挑不出毛病儿来,总比那些在人前道貌岸然,背地里又是另一幅面孔的小人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