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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手记(30)+番外

夏明若对农妇说:「打死他!」

农妇心想还用你说,举起了柴刀就冲上来。

楚海洋正在陪马锅头说话,听见了声音便出来,一看这情形不拦也不行了。谁知农村妇女天长日久干粗活的,力气极大。不但楚海洋拉不住,加上个医生也没能拉住。

倒是农妇见一时半会砍不死豹子,便狠狠啐一口,把柴刀往腰上一插,向寨子外走去。

豹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医生却说:「不好了,上地里喊她家男人去了。濮苏彝族民风彪悍,到现在打冤家砍头的风俗还没有完全革除,这种情况怕是要动私刑的。豹子同志你快点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豹子还愣着。楚海洋把他手里的楔形木桩接过来。叹口气说:「听不懂么?收拾行李快走。」

豹子说:「这……」

楚海洋望着马锅头的屋子,自始至终老人都没有露面,只有咳嗽声隐约传来。

楚海洋推一把豹子:「这是岭大爷放你走呢。快去,到医生家把我们的包裹也顺带拿上,在寨子东面江边等着,我们和他道个别就来。」

豹子仍然不明白,歪着头走了,其余三人在他身后同时做了个无语问青天的动作。

这个人,大病初愈,不在医生家乖乖躺着,非要出来遛达。

一遛达踩了一脚泥,顺手就拔了块木牌去刮。一刮不要紧,刮出只母老虎卷着罡风呼啸而来。

豹子想那块木牌:长长的,尖尖的,上面有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没什么呀。

他在江边等了几分钟,就看到夏明若他们跑来了,后面还跟着那个医生。

医生说:「我反正要去乡里开会,不如一起走吧。」

他打个呼哨,江上有人听见了,便撑着木排靠过来,医生抓住竹篙一跃而上:「这样最快了,顺流而下,天黑前就能到乡里,只是走回来要两天。」

老黄凄厉地惨叫起来。

医生问:「怎么了?」

「怕水。」夏明若回答。

「猫精也怕水?」

「因为它不是单纯的猫精,」楚海洋说:「它也属于五毒的范畴。」

「好曲折的身世。」医生赞叹。

豹子一个人蹲在排筏前端。这时终于回过头来问:「是不是那木棒棒有问题?」

楚海洋点头:「嗯。」

「有什么问题?」

医生替楚海洋回答:「那木牌是一个标志,提醒旁人下面有尸体。那家的老太太前月刚去世,现在就埋在下面呢。」

豹子吓得往后一跌:「你、你是说我拿了人家的墓碑刮泥?!」

「差不多,」医生笑了,「所以她要打你。」

「那、那那!」豹子不甘心:「这家人凭什么就把死人埋在屋后头!我们外面人又不知道!」

「不是一家这么埋,也不是长久埋。是埋了等她烂。」医生说。

「还真是拾骨葬?」楚海洋问。

「你们的专有名词我不太懂,」医生说:「我观察来,一般是家人过世后,不论男女,都埋在屋后背阴地方,每天拿滾水浇三次,等到完全腐烂了,就把骨头拣出来一一肉不要了一一洗干净后用白布包着,拿到族长家里去做一番仪式,然后装进瓦罐子埋到山里去。」

「山里哪里?」

医生凑近了,压低声音:「其实这种事情外人是不能参与的,但六八年寨子里老族长去世,出殡时我偷偷跟着了,是一个大山洞。族长的尸骨是用棺材盛着的,小伙子们用粗麻绳系着腰挂在山崖上,慢慢把棺材悬下来放进洞里。」

夏明若拍着老黄说哦~~原来是那个洞,难怪,难怪。

「那我再问你一件事。」夏明若说:「关于豹子身上的白毛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也觉得挺奇怪。」医生支着头说:「明明是濮苏彝族的遗传病,他怎么就患上了?」

「啥?!」另两人同时站起来,木排很是晃了一晃,医生紧张说:「别乱动,要翻的!」

「遗传病?」

医生点头:「嗯,濮苏寨子的成年人,其实背后都长有簇状白毛,有多有少而已,所以他们一般不光膀子,而且也不与外界通婚,所以种族退化萎缩得厉害。六六年我来的时候寨子里有一百十户人家,现在只剩八十一户了。七五年疾病普查时我还为这个打过报告。不过一直没有回音。唉~到底什么毛病呢?」

另两人心里想程同志啊,这不是毛病啊。

「明若来,」楚海洋勾住夏明若的脖子拉他到一边:「把你爸捏造的养蛊理论再对我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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