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偷香(46)【CP完结】

车开到瑞福祥门前,李掌柜照例在门口迎接,讪笑着重复之前的那套说辞:“贺太太,江南的布料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又新赶制了几件冬装,您试试?”

“包起来就成。”贺作舟暂且将王浮生的话按在心底,重新惦记起家法,急着回去,“有不合身的,我送回来给你们改。”

“得嘞,您怎么方便怎么来。”李掌柜巴不得赶紧送这俩祖宗走,当即叫来四五个伙计,一同将做好的新衣服包起来。

方伊池站在贺作舟身边,瞧着伙计忙碌的身影,不由想起上回在瑞福祥里听见的话。

当时他光顾着听,没瞧见说话的人的长相,后来有不少人上贺家听苏老板唱戏,他留神细听,却始终没寻见熟悉的声音。想来在背后骂他上不了台面的人并没有到场。

也不知贺家的外姓亲戚到底有几个,又是哪一个在背后说六爷的闲话。

“六爷,贺家的外姓亲戚多吗?”他想了,便问了。

贺作舟随手从李掌柜面前的衣架上取了顶黑色的软呢帽:“多。”

“咱们贺家人少,但是沾亲带故的外姓人多,真要让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还真不容易。”

方伊池揣上手,忧愁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只凭他听见的几句话,压根儿分辨不出心怀不轨的亲戚是哪一个。

“怎么了?”倒是贺六爷先问道,“你遇上了?”

“嗯。”方伊池犹豫再三,点了头,“上回来拿衣服的时候,遇上了一个,但是只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没看清人长什么模样。”

贺作舟不屑地哼了一声,接过李掌柜递来的包裹:“肯定没说好话,你不必往心里去。”

“他说老爷子只会把家产给有子嗣的小辈。”方伊池怎么可能没听进心里?

当初就是因为听了这句话,他才下定了决心爬上六爷的床。

贺作舟“啧”了一声:“给便给罢,那群人里头,九成都惦记着老爷子的家产。”

方伊池抿抿唇,没六爷那么看得开。

这事儿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他身上。

要不是贺作舟大张旗鼓地登报宣布自己要娶男人,贺家的家产也不至于被外人惦记。

贺作舟不争,那是人贺六爷局气。

他方伊池要争,赌的是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我们池开始发力啦,微博上有两个神仙太太画了人设图!大家快去看,都超级棒!

第四十章 喝醋

贺作舟把玩着软呢帽,不知道他家凤凰又开始胡思乱想,专注地思索晚上家法要怎么上。

方伊池忒嫩了,哪儿都碰不得,嫌疼就会闹,要不就掉金豆豆惹人心疼。

偏他睡时穿着丝绸的小褂格外好看,像弯着脖子梳理羽毛的白天鹅,脊背弯出美好的弧度,动作幅度稍微大点,还能瞧见细巧的腰窝。

方伊池睡前总是按亮床头的台灯,床头柜下面好像被他藏了点嘎啦油,跟玫瑰味的精油并排摆在一起,雪白的一块。他睡前有空,定会弯腰拉开抽屉,用指尖勾出一点,抹在白嫩嫩的手背上,然后啪啪拍打着掌心,把融化的嘎啦油细致地摸到每一根手指上。

而他擦的时候,格外专注,露出半截纤细的腰都不自知,贺作舟有时甚至羡慕台灯散发的光,因为它们摸了小凤凰的脸颊、细细的脖颈、瘦削的肩,还有纤细的腰。

贺作舟怕吓着方伊池,经常只能憋着气帮他掖被子。

虽说已经领了证,那也不能什么前戏不做就化身禽兽。

贺六爷有心做禽兽,顾忌着方伊池的胆量,终究只能含恨做“君子”。

方伊池的反应很迟钝,压根儿不晓得在贺六爷的心里,他已经被压·在·床·上,烙煎饼似的干了好几回。他察觉到贺作舟的视线后,单纯而羞涩地用擦了嘎啦油的湿湿软软的指尖摸六爷的手腕子。

方伊池的性子里有种天生的乖巧,特别招人疼。贺作舟在瑞福祥想来想去,终究心软,带着方伊池回贺家,一路都在想怎么温柔地施行家法,还没想出来,到家门口,下车就撞上了人。

“四哥?”贺作舟停下脚步,又望了眯着眼睛的贺老爷子一眼,“爹。”

方伊池跟着贺作舟老老实实地问好,小手揪着六爷的衣摆,神经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他不知贺家的兄弟关系到底如何,见四周的下人全部低下头悄默声地站定,也跟着大气不敢出。

怎么说?

小凤凰心虚。要不是贺作舟娶了他,现在外面肯定没人说三道四,也必定没人敢打贺家家产的主意。

但换个角度想,他是能生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出身卑微,却也能为贺六爷在争家产上出力。于是他又有了点信心,忍不住挺了挺胸脯,紧张地从贺作舟的身后挪出来一点,站在了贺老爷子和贺四爷的面前。

贺老爷子是长辈,他不发话,谁也没吭声。

倒是贺作舟,无所谓地牵住方伊池的手:“走,我们回去歇着。”

说罢,当真拉着他往前走。

方伊池面上一喜,他是顶不喜欢和贺老爷子说话的,因为贺老爷子的话里藏针,他得提心吊胆地应对,实在太累。

谁知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贺老爷子忽然从兜里掏了块帕子出来,掩住口鼻,大声地咳嗽:“哪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晴天亮晌去烧香?”

“这一身的香灰味儿,隔着二里地都能闻见!”

方伊池浑身一僵,不由自主想抬起胳膊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贺六爷按住了他的手。

“晴天亮晌听戏捧角的人都有,怎么就没人去烧香了?”贺作舟将胳膊搭在小凤凰的肩头,随手那么一揽,直接将人带进了怀里,保护的意味不言而喻。

贺老爷子捏着帕子,也不生气,反而笑道:“也是,咱贺家的门槛是一日比一日低,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敢往里闯。”

“可不是?”贺作舟冷冷地笑,“最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得最深呢。”

方伊池起先以为贺老爷子在骂自己,可听贺作舟的回答,又觉得他们在说更深层次的东西。

贺老爷子神情微变,扶着贺四爷的手转换了话题:“老六,协和医院的医生你比我熟,过几天受累再去问问,那个能给老四做手术的医生什么时候回北平。”

“给四哥请医生,应该的。”贺六爷重归冷漠,再次对着贺四爷点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回房了。”

这回贺老爷子没有阻拦,咳嗽着扶住贺四爷的手,像个真正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方伊池扭头看了几眼,忽然瞧见那个戴着蝴蝶发簪的姑娘跟在老爷子身旁不自然地对自己笑,心里立刻微微地酸涩了起来。

闹来闹去,怎么把这茬事忘了?

再说那贺老爷子,走出去老远,也回了头,瞧着他俩的背影,阴森森地笑:“老六就不是个会疼人的。”

贺四爷跟着回头,见贺作舟急匆匆地向前走,而身后的方伊池追得艰难,几乎是拎着衣摆在小跑了。

“走吧。”贺老爷子收回了视线,“门不当户不对,有的他们受的。”

贺四爷又看了会儿,却见贺作舟走到月牙门前停下脚步,安静地等方伊池追上来,再把他往怀里一搂,直接抱着走了。

看来贺作舟会不会疼人,只有被疼的人知道。

抱着方伊池回北厢房的贺作舟,一路皱眉回忆严医生先前说过的话,摸不准贺老爷子是真的抽了大烟,还是掺和了烟土走私的生意,心下沉重,等到了地儿,一时顾不上小凤凰,先把万福、万禄喊去了书房。

方伊池知道六爷肩上的担子重,没跟过去,而是坐在屋里,把壁炉里的柴火点上,再绕到屏风后换了身搁家里穿的衣服。

瑞福祥的衣服做得精致又保暖,看起来轻薄的料子,内衬都是狐狸毛。方伊池穿着件墨绿色的短袄,又白又细的手腕像插在瓷瓶里的嫩藕,从瓶口露出小半截。

上一篇:流明之罪 下一篇:与敌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