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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9)【CP完结】

方伊池听他说书似的念叨,也跟着笑:“你还别说,王老板真的爱治病,总和我说些个疑难杂症,搞得我现在都能帮人开方子了。”

“要不是我和你熟啊,真的不信他们花那么些个钱,还不动手动脚。”阿清终于把脸上的胭脂擦干净了,“最难得的,他们除了你,谁也不点!要我说,你不攀六爷,干脆在他们之间选一个。”

方伊池脱了鞋上床,裹着被子苦笑:“说得轻巧,我那三个熟客里啊,前两个出关做生意,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剩下的王老板,最近也没出现。”

阿清默默地盯着梳妆镜发了会儿愣,某一刻忽然转身:“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不喜欢他们?”

他咬着唇不吭声,就拿手指抠被子上的线头。

阿清忧愁地叹了口气,拿着笔坐在方伊池身边:“罢了,不问了,你帮我点痣吧。”

他接过笔,凝神将笔尖凑近阿清的眼尾,也不见手腕抖动,那发红的眼角下已然多了一点妩媚的红痣。

“还是你手巧。”阿清满意无比,披了坎肩往屋外走,“你歇着吧,暖炉我刚点,不热,将就一下。”

说完,推开门,迎着昏暗不明的光走了。

贺六爷离开平安饭店以后,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街口的药铺。

王浮生穿着大褂在院儿里煎药,听见脚步声,回头觑了一眼,竟是张顶年轻的脸。

“六爷。”

“您忙。”贺六爷不冷不热地点了下头,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掀开帘子就进了里屋。

屋里点着暖炉,桌边上摆满了书,几根没处理完的药散落在地上,贺作舟瞧见,拾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黄芪。”王浮生也进来了,将药渣倒在摆好的盆里,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在了房间里,“六爷想配药?”

“嗯,给方伊池。”贺六爷懒得与王浮生兜圈子,“当初我留下来护着他的人,除了你,都老老实实地撤了。”

王浮生淡淡道:“我家在北平。”

“我也没让你搬家。”贺作舟像是没闻见满屋子的苦味儿,掏出烟搁在鼻下轻嗅,“别不懂装懂。”

王浮生的动作微微顿住:“方伊池的妹妹生着病,还得从我这儿拿药。”

“北平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

“他信任我。”

“哟,这话怎么讲呢?”贺六爷收起烟,将双腿往桌上一跷,懒洋洋道,“他信任你,可他知道你是我特意安排护着他的吗?”

“王浮生,我当初走得急,唯一想到的能护着他的法子,就是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装成他的客人,免得有不长眼的东西碰了我贺作舟的太太。”贺六爷说话的时候,语速不快,每个音听起来都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可没人真敢把他的话当成调笑。

贺六爷说:“你是不长眼的东西吗?”

王浮生闻言,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成了拳:“您要是真想娶他,就不该让他在那种地方……”

“嗯,你说得没错。”有些话贺六爷听不得,因为听见时,心就针扎似的疼,于是他打断了王浮生的话,“所以才让你活到了今天。我谢谢你护着我太太。”

“但是吧,我回来了。”贺作舟用手指轻轻敲满是药渣的桌面,“我觉得有些事儿你记不清了,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你给我记住咯,方伊池是我贺六爷的太太。”

放完话,贺六爷出了院子,伙计在墙根下等着,听见了屋里的只言片语,犹豫着开口:“六爷,您……”

“闭嘴,我烦着呢。”贺六爷已然变了神情,冷着张脸钻进车厢,“我真是操了,早知道那小家伙这么吸引人,当年就该直接掳走,要不然哪来这么多破事儿?”

“王浮生……”

“还能怎么着?不乐意放手了呗,好好一留洋回来的学生,搁路口当医生呢!”贺六爷冷笑着将烟点燃,对着车窗喷了口气儿,“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茬。”

“您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贺六爷越说越烦躁,“怎么说,人家都帮我照顾了太太,于情于理我也不能真的把他一枪崩了。再说了,方伊池妹妹生病的事儿,他比我清楚,这些年估计没少帮忙,我要是现在把他弄死了,方伊池上哪儿买药啊?”

“您直接给呗。”

“哟,你是要我拿着药去到他面前,说‘我把你熟悉的医生打死了,现在你跟着我,我找人帮你妹妹治病’?”贺六爷说得自己都笑起来了,“这不是治病,这是我有病!”

伙计不知如何回答,沉默着开车。

半晌,车厢里传来贺六爷低低的咒骂声:“他·妈的,那是我未过门的太太,怎么就让别人惦记上了呢?”

作者有话说:想不到吧?贺六爷当初走得急,只来得及安排三个人假装是池池的客人,结果半道后悔了,着急忙慌地赶回来,其中一个竟然还动心了,气得要死哈哈哈哈……又到周末了,老问题,明天更新还是不更呢!这样吧,看评论!评论多,明天就更新。

第八章 太太

六爷的“太太”刚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穿鞋。

方伊池歇了会儿,反正后院没人来,他就一觉睡到天色昏沉,竖起耳朵听饭店里似乎没什么大的声音,料定今天生意不怎么样,便从后门出去了。

方伊静今早吃药的时候,说想吃稻香村的枣花酥,方伊池这就是去给她买的。

从小到大,他就妹妹一个亲人,爹娘不知道在哪儿死了,反正打他有记忆起,身边就只剩一个方伊静。十几年前,他们兄妹俩跟着北上的商队稀里糊涂地来到北平,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方伊池疼这个妹妹,觉得她是自己个儿在乱世里唯一的依靠,所以不论方伊静的病多严重,他都没想过放弃,更别说几块枣花酥了,就是再贵,他也得买。

今儿方伊池运气好,买到了几块刚出炉的枣花酥,他揣在怀里,见路边有人力三轮车,没舍得叫,舍不得钱。

又不是去饭店上班,不着急。

方伊池在人烟稀少的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路过破旧的牌楼子时,发现路边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

“卖糖葫芦咯,粘牙不要钱!”

他摸摸口袋,买了一串,拿在手里边闻边回了家。

方伊静还是躺在床上,床边搁着一碗喝了大半的汤药。

“没喝完?”方伊池将枣花酥从怀里掏出来,“良药苦口,王医生费力配的药,不许浪费。”

方伊静从被子底下探出头,有气无力地笑:“王医生好些日子没来了。”

“你病快好了,他来干什么?”方伊池嘴上说得轻巧,怕方伊静自己先放弃希望,实际上心里沉重得很。

他把那串糖葫芦递过去:“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我都多大了……”方伊静接过,咬了一颗,龇着牙喊酸。

“酸?”方伊池明明看她咬了一大口糖霜,压根儿不信,“别跟我贫,老实把药喝了。”

有了糖葫芦,方伊静终于喝完了药。方伊池这会儿早就换下了旗袍,穿一件靛蓝色的小褂,端着碗往院前跑,准备蒸几个窝窝头当晚饭。

正忙着呢,院前有人敲门。

“谁啊?”他这破院子除了讨债的,基本上没人来。

“是我。”

“王先生?”方伊池愣了愣,放下盛面的碗,擦着手过去开门。

饭店的客人只在饭店里是客人,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规矩,出了平安饭店的门,只要不是看对眼儿的,那么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谁也甭搭理谁。

但是王浮生不一样,方伊池在他那儿拿救妹妹的药呢。

“您怎么来了?”方伊池不穿旗袍的时候,少了几分风情,却有种去学堂念书的学生身上的那股子纯劲儿。

王浮生拎着药箱进了院子:“看看伊静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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