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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蛊手记(73)+番外

楚海洋边听边笑:“说吧,僵尸什么样?”

大叔摸摸下巴上的胡楂:“李老爷子告诉我,其实我们所谓的僵尸就是你们口里的干尸,千年不烂的那种。我给你说个我看得最清楚的,哪一年来着?”他挠头:“记不清了,反正就是那几年,镇压反革命、三反五反你知道吧?”

楚海洋说:“怎么可能不知道。”

“死了不少人啊,也冤死了不少,这个不谈了。”大叔摆手,“就谈某村斗死了一个地主。这老东西是罪有应得,曾逼死过佃户家的姑娘,姑娘才十七岁,再有两个月就嫁人了。”

“老地主死了也没办法,村里人就随便找个地方要把他埋了。但当时是夏天,怕尸体腐烂传染疾病。村民们便在葬坑里撒了好些石灰,要知道石灰是吸水的,所以没过多久,老地主便成了一具干尸。”

“但村民不知道,过了几年,阳春天气,公社开河。当时可没条件用炸弹,开河全靠人力,我流落此地也被拉进了挖土方的队伍,与我同组的社员有三个,其中有个壮汉叫老雷。”

“老雷矮墩墩,全身腱子肉,是个干活的好手。”

“有一天放工,人们各自散了,我和老雷也准备上生产队长家吃晚饭去,老雷却说要到河里洗洗脚。我说:‘行,我等你。’”

“老雷便弯腰卷裤管,顺便把手里的洋镐往地下一插,结果老地主‘腾’地就从地里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与老雷脸对着脸。”

“挺好的汉子,就这么被吓死了,可惜啦!”大叔长叹,“那洋镐正好插在了僵尸脚上。”

楚海洋问:“后来呢?”

大叔说:“后来不知道,后来我就走了。”

陈年旧事让两人都静默了一会儿,眼见夏明若他们已经进入雅丹深处,连忙扬鞭追赶。

“到了!红柳!”大伙儿争先跳下骆驼,扎好营地,然后贴着植物的根部开挖,掀开了两米多深的沙子就看见了冻土层,再往下掘,不到一米,沙土中便渗出了水。众人欢呼起来,钱大胡子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到嘴里便吐了:“呸!盐卤水似的!”

“也就是骆驼能喝点儿,人就忍着吧。”

“要不拿试剂中和一下?”

正七嘴八舌地说着,楚海洋回头望了骆驼一眼,这一眼发现了蹊跷:“哎?我们有多少只骆驼?”

炊事员古力姆说:“二斯六(二十六)啊!”

楚海洋又细细数一遍,连比带画说:“额上有白色瘢痂的那头呢?古力姆!就是替你背炊具的、你叫它肉孜的老骆驼!去哪儿了?”

古力姆愣头愣脑:“啊?”

“你还‘啊’?”楚海洋好气又好笑,提高嗓音问,“肉孜是谁骑的?”

“没人骑,那老家伙都快累死了,这几天一直拴在队伍的最后面,连器材都没给背。”有队员回答。

轮值到照顾牲口的豹子第一个急起来,翻身就上了自己的坐骑:“我……我去找!”

还是夏明若眼睛尖,指着地面说:“有蹄印,往这条沟的更深处去了。”

“一起去,”楚海洋也跳上骆驼,弯腰再拉夏明若上来,“抱紧了,不许挠我痒痒。”

夏明若把老黄交给古力姆,笑嘻嘻说:“切,谁稀罕。”

钱大胡子颇为担忧,吩咐他们:“骆驼没了就算了,人得尽快回来啊,水带了吗?指南针呢?带支猎枪。”

“您放心吧,两小时之内找不着我们就原路返回。”楚海洋一扯缰绳,对豹子点点头,“走!”

骆驼一路小跑,很快就将营地甩在后头。沙面上的蹄印在月光下分外清晰,三人循迹而走,不知不觉竟出了雅丹群,开阔地并没有延展多久,另一片雅丹又出现在眼前,豹子十分泄气:“回去吗?今天是上弦,再过一阵子月亮就下去了。”

“蹄印也不大看得见了,”楚海洋有些犹豫,转身他又呵斥夏明若:“叫你别挠你还挠,哪天剁了你的手。”

夏明若贱笑不止,突然愣了愣,指着骆驼脚下问:“那是什么?”

楚海洋顺着他的手指看,也愣了。“……芦苇?”他极不确认地说。

“没错,是芦苇,枯死的芦苇。”夏明若从骆驼上滚下来,急匆匆四处张望,大喊说,“我们这几个笨蛋!这是一条河!红柳、芦苇,还有刚才看见的撑柳,我们一直在沿着干涸的河床走!海洋,你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