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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146)

也理解领导的顾虑和苦衷,假若他是领导他又能怎么办?有那么一刻突然觉悟,冷枭当年为什么选择绝路。

陈焕追出会议室。

裴逸甩开陈处拉拉扯扯的手:“连头儿刚才什么意思啊?”

陈焕半握拳掩住嘴:“连处又不是针对你。这事情况很急,上面挂牌督案了!”

裴逸面露不快:“他针对厉寒江了。”

陈焕:“你真的瞒着我们有联络?”

“是否联络都不可能是他干的。”裴逸摊手辩解,“他帮了我们调查冷枭以及东非地下军工厂的案子啊。”

陈焕用眼神说:老子他妈也信你啊,对领导怎么交差?更别提冷枭了,让咱们六处灰头土脸很棘手的一个刺儿头。

裴逸凑近陈焕:“这事根本就是一直在东南亚经营的吴廷冒手下干的!前两年他被咱们剿了一批大货,肯定试图报复……至于研发生化武器的人,归根结底是为了贩卖赚钱,只要流入黑市,落到任何人手里都有可能。克钦当地的毒贩,持有这种枪和弹头是很正常的啊。”

陈焕微微点头:“那你认为,厉寒江为什么死活都不露面、不回来?”

“或许有他的顾虑。”裴逸避开视线,“他想要走在我们前面一步吧。”

有些话他没说出口。厉寒江原来在六处的位置权力,与楚总比肩,现在职位和下属都没了,背景清白都洗不清楚,怎么可能轻易回来?

还拥有的,就是单枪匹马行走天涯的自由之身吧。

……

章总趁着裴组长出门,见缝儿插针忙了大半天公务,连着开了三个会。

傍晚刚从办公室出来就接到night call:“哥哥,想你了……你出来陪陪我。”

章总快步去到嘉煌大楼底层的夜总会见人。现如今就是“招之即来”的男朋友,一脸逆来顺受心甘情愿的陶醉表情。

距离夜场时间还早,大堂内稀稀落落就没坐几人。一个十八线艺人站在台上,搂着麦克风哼唱靡靡之音。

灯下昏暗的角落,面容英俊的身影放下酒杯,起身就狼扑到章总身上,抱住了不撒手……

章绍池蹙眉,回头丢个眼神让四面八方的服务生全部识趣地走开。他拍拍怀里热烘烘的人:“又怎么啦?好好儿的。”

“不好。”裴逸小声嘟囔。

章总:“谁欺负你了?”

裴逸蹭到他男人的耳垂,低声诉苦:“他们都欺负我。”

“陈副处还是哪个老家伙?我替你买凶揍他们一顿?”章绍池以很不屑的口吻开着玩笑,“老子把六处的办公大楼买下来,都拆了,拆成砖头?”

裴逸乐出声,真是胡扯。他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就想今晚来你这儿喝一杯。”

章绍池冷笑:“别想找借口醉酒乱性。”

“我就要醉酒乱性……”裴逸说,“有烟么?”

章总皱眉头:“你不是尼古丁过敏吗?”

裴逸一甩手:“老子他妈的想要辞职不干了!”

特殊保密行业不是想进就能进,也不是想辞就能递上一封辞职信然后扭头走人的。上了这条路,还想全身而退?没机会了,这就是你此生的命运。

“真要辞职?”章总冷眼打量,“辞不辞的咱慢慢商议,能不能先把你身上的什么通话器、抗生素、毒蛇血清、氰化钾……还有那颗引爆器取出来?”

“你就惦记那事?走,回家,干我。” 裴逸扭头就往门口走。

章总用力把人拽回来,像抱大娃娃似的,抱在怀里揉一揉:“好啦,多大个人了。”

裴逸把自己挂在他男人肩膀上,双臂环绕搂了腰,像是叹息呢喃:“哥抱抱我。”

……

夜深,环路上的车河最终汇聚成茶色玻璃上的一长串光点,再化作一片图案。

光影之间仿佛深藏了许多故事。

“厉寒江那样的人,肯定不会回来。”章绍池仰在沙发上,脚腕在茶几上轻抖,“我要是你爸,我也不回。”

裴组长坐在地毯上,摊开一地资料照片,像打扑克牌似的摆来摆去,焦头烂额地寻找线头。

“你什么时候是我爸……”这话听着让人别扭,裴逸皱眉。

章绍池唇边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和感慨:“他一己之力就能搞到情报,挖出幕后真凶再抓捕归案,还需要回国自首被六处那帮人拘押调查、隔离审问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事老子平生见识多了。有能耐的人下去,鹊巢鸠占的个个儿都还不如他……我若是他,坚决不做自投罗网的蠢事。”

裴逸低头不语。

或许其中也有“不信任”的因素吧?今早会议室里发生的一些龃龉,裴逸自己都生出强烈的不舒服和不愉快。

“所以啊,你们陈处怀疑得没错。”章绍池道,“厉寒江就是有所隐瞒,他一定与罪魁祸首有联络、有很深交情,当年一帮兄弟的扛把子,帮派大哥,他怎么会轻易缴械!”

裴组长别过脸去,视线游离在玻璃大窗的光影之外,也像被戳到要害。

他在老狐狸精明的视线打量下,终于从牛皮纸文件袋里,抽出厉寒江发送给他的情报:“他确实提示过东南亚方向……我只是暂时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章绍池一屁股也坐到地毯上,手臂绕过去,把人搂在胸前:“这是……这不是那封信吗?”

对,当时在威尼斯,他收到的那封沾染炭疽粉末的信件,冷枭坑害他的小伎俩。

这份是拷贝放大的复印件,以及经过化验的信纸数据、指纹识别等等内部资料。

“就是那封威胁信。”裴逸道,“这件事冷组长已经交待了,他是想坑你,但这信并不是他写的。”

很容易理解,幕后人指使冷枭实施威尼斯全城恐吓计划,把MCIA一群探员戏耍得疲于奔命,顺便甩过来一封恐吓信。

章绍池恍悟:“信是‘那个人’写的?没留下指纹、唾液、DNA吗?”

裴逸哭笑不得:“怎么可能那么不小心!”

章绍池咧嘴一乐:“没有在信纸上爽一壶?八成也是身体有毛病,不中用的!”

罗马高官江瀚也就是厉寒江,果然是精明缜密的职业情报员,靠山吃山,走哪就卷了哪,临出逃时就毫不客气地,把罗马分司的内部化验数据文件一锅端了。

章绍池重新翻阅一遍:“打印的信件……”

“对方当然不会手写暴露笔迹,打印机型号、油墨质地也都很普通,实在没什么线索价值。”裴逸说,“只有信纸特殊。”

信纸特殊?章总盯着化验数据,“这什么纸?”

“不知对方是不是疏忽大意,或者手边恰好就有这个纸,或者就是故意泄露蛛丝马迹给我?”裴逸指出,“信纸不是随处能买到的标准纯白打印纸,或者普通信纸,这纸的木浆是稀有的黄花梨木。”

“黄花梨木?”章绍池哼出一声鼻音,“珍贵的木头拿来造纸,够他妈奢侈的,海南黄花梨还是缅甸黄花梨?”

“缅甸也有黄花梨么?”

“缅甸稀有国树叫做降香黄檀木,就是同一树种,你小孩儿不知道么?”章绍池伸开手罩住小裴的头,揉了揉轻软的发丝。

术业有专攻,裴组长不玩儿家具古董,家里又不是开矿的,没那么多闲钱糟践。

他愣住,坐在他男人身旁,瞳孔都放大了:“我以为就是海南黄花梨,你能瞧出这是哪种木料,质地?产地?”

“以前你去我家,我们家老太爷还在世时,书房收集的几件民国旧式家具,就是缅甸降香黄檀。你忒么不识货啊?“章绍池很从容地开始科普,“老爷子两种都有收藏,都是稀有快绝种的家具木料。但海南产的檀木偏浅,木质稍微稀松;缅甸产的檀木颜色更深,有沉降的红褐色纹路,质地更细密,家具手感就更沉,表面有一层很漂亮的琥珀色……现在一桌两椅的三件套,就能换老子这栋别墅,你喜欢,来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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