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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171)

扣住裴逸的那几根手指,几乎掐到肉里了把裴逸的手腕掐白,终于支持不住,松开……

裴逸贴上章总汗涔涔的脸,揉揉一头硬发,在男人两侧脸颊上用力各亲了一大口。

章绍池陷入昏迷时,眉头依然强硬地紧锁,两手绷紧,把愤懑不屈都刻在脸上了。

裴逸觉着,他日后一定又要懊悔今天的决定,但假若让他再选择一次,他每一次都还会走回老路。

哥哥,我要去做的事,太危险了,我爱你,所以这次不带你同行啦。

哥哥我真的爱你。

风卷落叶与尘埃,私人飞机载了贵客迅速离境,绕开东南亚,直飞阿布扎比黄金城邦。

“仇我要报,你我也要……你不必担心,我会珍重。”

已经十分清楚,背后的敌人是谁。

双方想要寻找的人,都是我。只要我露面,敌人一定会从黑色深渊中破水而出——该是我出现的时候了。

……

Macao, China.

暮色四合,灯火点燃人间的不夜天。拥有历史感的庄园内,石雕建筑与柔美的绿植交映成趣。

吧台旁边,男服务生礼貌地应承,面对身穿周彬少爷常穿的格子衬衫的年轻男士,不疑有他。帅哥脸上还架了一副金边眼镜,300度近视镜,也是从周彬的客房书桌上顺手拿的,化装神似。

“周彬”端了一只高脚杯,晃动半杯香槟,一路从容地踱步,还不时对擦肩而过的人点头致意,笑得很俊。

躲在舞池后面一双诡谲的眼,眼眶深凹,黝黑的面目暴露出热带阳光灼出的肤色,以及来自丛林深处的野蛮狰狞……那是杀手马仔的标志性的脸。

“老板,那小子在,动手嘛?”黝黑面孔低声联络,隐在人群的角落。

手机里传来北缅毒王的哑嗓:“周家老三出来做什么不好?偏要和国际联盟的条子混在一起,查封我们的地下工厂。小孩子不懂事,热血上头以为可以伸张正义,让他吃个教训。”

端酒杯的客人错肩而过。

裴逸走向天台,对面山坡被热闹的灯火映出一层妖异的艳紫色,让他莫名就想起陈副处。

跨过玻璃门的瞬间,那扇大玻璃投射出背后的踪迹。灯影之间悄然而至的跟踪者,已经暴露了袭击的脚步……

裴逸唇角抖出一丝轻蔑,三指轻捏酒杯,手型很好看。

身后人突发杀招的瞬间裴逸猛地转身,身体往后仰去,腰部灵活且极为坚韧,躲过了带血槽的三棱利刃的第一波袭击。

他一掌就将手里东西拍向对手的脸。

锋利的酒杯玻璃碎齿,连同他坚硬有力的手指,戳向杀手的双眼,“啊”就是一片血。

遭遇战,下手都毫不留情。

他转身飞踹,再抓起那人狠狠掷向大玻璃门,让那小子和一片炸裂的玻璃碎片裹在一起,低嗥着重重摔在地上……

那家伙从地上爬起,抹掉脸上血光,裴逸已经认出MCIA通缉犯熟悉的面孔。

他们平时开会,出门执行任务之前,反反复复阅读的就是这些毒贩马仔的头像照片,熟记在心。确实对敌人比对自己人还熟悉。

这家伙在缅甸那边名叫桑琨,吴廷冒麾下号称几大金刚的其中一位。

“你的老板派你来的?”裴逸冷冷地道,“胆子不小,毒王连周家少爷都不放过?你们什么人都敢动啊?”

“你?”桑琨沾血的眼槽射出惊讶,操着蹩脚的汉语,“你不是周彬?!”

“你可以当我就是,看看你能抓到我么?”裴逸嘲笑说。

“啊——”

国际上已经挂了牌的、有名有号的大毒枭,手下武装势力千余人,控制东南亚交通枢纽,无异于私立城邦的一方霸主。这中间的交易涉及巨额利益,他们不会放过任何挡路碍事的绊脚石,甭管你是谁家的小少爷。

桑琨也不是吃素的,露出决一死战的狰狞。贴身肉搏时拳脚无比刚猛,也是历经无数恶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这些人没有良知,从狂野的丛林中走出来,就只奉行弱肉强食的法则,有命活才能有钱赚!杀!

三棱利刃疯狂划向裴逸的脸、脖颈、身躯两侧。

他灵活地躲闪,跳上宽阔的天台。

四周宾客早都尖叫逃跑,酒店安保人员集结,一看这么凶的架势,一个一个手持电棍但全部缩在长沙发后面,缩成一排只露出脑袋:是追赌债的吗,还是黑帮恶斗仇杀啊?这种场面见多了,管不了管不了,不敢管啊……

裴逸身法极快,两手的指间,各夹了一片带有利齿的玻璃片,足以将眼前的杀手桑琨削得像活受凌迟之刑,嗷嗷得痛叫。

耳机频道内淌过轻微的电流声。

许多日子以来,裴组长在惊心动魄的战斗中,再一次的,好像听到他的“编外组员”的敲门声?

频道里传来沉稳的男人嗓音:“外围有枪手,你当心,自己找掩体。”

裴逸心尖上一抖:“明白!”

他三指捏住桑琨的手腕猛地发力,捏出骨折断裂的声音,让对手嗓子眼里撕出痛叫。

他一脚再把桑琨从天台踹回到大厅。进屋打!

方才人声鼎沸的大房间里,宾客早都自行清场了逃得无影无踪,地板上只剩打翻摔碎的酒杯,还有女士裙摆上掉落的羽毛配饰,一地华丽丽的狼藉……音乐声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为这场激战做伴奏,四周灯火闪耀……

裴逸侧翻凌空,撑住沙发靠背,也翻进了大厅,利索地落地,继续打架。

与此同时,与天台相对的那面山坡,茂密的灌木丛中,一杆邪恶的黢黑的枪管,一直追逐裴组长的身影。

只是贴身近战眼花缭乱,没找到机会下手。

“艹他娘的……”罗烈咕哝咒骂了好几次。

瞄不到裴组长的脑壳,只能骂街骂娘,却不懂得反省自己的枪法技术不精,也不忌讳这样出声会暴露自己位置。

下手慢了就是错过了,战场上没人会因为你笨拙,还赏你怜悯。

山坡崖顶的一株树上,结实的Y字形枝干中间,蹲踞着身穿暗绿色迷彩装的男人身影。

肩膀平直,很稳地端枪,双眼眯细,瞄准灌木丛中埋伏的北缅杀手。

罗烈口里嚼着烟叶子,这样的悠闲停留在这人生命的最后几秒。

裴逸甚至在耳机频道内捕捉到,暗中叩响扳机的杀手之音。

这枚致命的狙击子弹,当然不是瞄准他的,而是守住他的背后,替他清障!

林间风动。

罗烈的头颅猛地一抽,脑壳像炸开似的,几乎被掀掉了整块天灵盖。

血污和肉渣迸射,溅在林间碧绿碧绿的叶片上……目标一声都没吭出来,就咽气挂了。

这是毒王撒出来的杀手小分队。匪徒竟然也按照MCIA特工组执行任务时的习惯,有样学样,自作聪明,一人近战袭击,另一人远程火力。

山坡上的枪声,以及耳机里传来的子弹爆头声,让桑琨“啊”一声怪叫,大惊失色,知道他已经孤身无援了。

桑琨打斗的脚步全乱,节节后退,狼狈地翻过沙发靠背。

匪徒原本大摇大摆地过江而至,想要暗算别人,没料到被瓮中捉鳖,成了陷阱中蹒跚的两只猎物。

厉寒江再爬上两步,占据树冠顶端,良好的视野,最佳视角。

复仇的烈焰深埋在心里,轻易不会表达出来。

厉寒江再次蹲踞瞄准,轻声提点儿子:“把他踢出来。”

裴逸:“不抓活的?”

抓什么活的?

厉寒江瞄准目标的双眸平静无波,不必废话多言,就用实际行动教育小屁孩儿:面对毒巢的魔爪,不要暴露一丝一毫的软弱或是施以怜悯。罪证确凿的就见一个枪毙一个,抓活的难道还要跟这些鹰爪子聊聊?

自知在劫难逃的家伙,这时爆出濒死挣扎的巨大能量,疯狂扑上去一锥子几乎要将裴组长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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