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与敌同眠(183)

一束金铜色的阳光穿透树冠,洒在林间,人马嘶鸣。

“站住,都他娘的站住!都留下,一个也不准走!……” 数不尽的马仔和雇佣兵,突然从树林两边冲出来,持枪对着骑马的客人,口气强硬,威逼着全部缴械。

城邦酒店附近,这是通往掸邦的交通要道,遛马出行的贵客们在此处全被拦了。

“干什么啊?”白衣精致的裴先生,不满意地嘟囔,“这是酒店的马,我们花钱买的骑乘游览项目,你拦我们?耽误我们玩儿?”

“哪也不准去。”马仔头目冷笑一声,管你个妖精耍什么花样,全听我们大老板吩咐,想跑的就地截住,原样儿拎回去。

这就是吴廷冒的原话:一只鸟都不准从密支那城郊的这片林子里飞出去。

马仔们狐假虎威,壮着胆子也凶起来了。

章绍池端坐马上,调整一下墨镜和遮阳帽,甩出一丝轻蔑和从容不迫:“我们回去,你给老子牵马,带路。”

章总以眼角余光示意裴组长:淡定,见机行事吧。

裴逸坐在另一匹马上,摆出一脸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弹手指甲。百无聊赖,他顺手从旁边扯下一根树藤,拧成三股麻花式样的藤条,还“啪啪”甩了几下。

他然后就去贱招儿,偷偷地抽章总那匹马的肥臀。

只在两匹马缓慢靠近、错肩而过的时候,裴逸的右脚从马镫里挪出,悄悄蹭章总的脚,表示回应。

裴组长挑衅:我不敢抽你,还不敢欺负你的马?

章总冷笑:“过我马上来?我带你。”

裴组长骄傲地别过脸:“滚开。”

几名马仔眉来眼去,漏出几声不太尊重的窃笑,“啧啧”……

昨夜据说某位老板房中传出两名成年男人肉搏的动静,床都摇塌了,墙都要砸漏,留了一地五六只用过的套子……今日一早,这则充满情色味道的八卦就传遍了,都知道这很有韵味的年轻男人,是章老板的情夫,这事没有作假。

一路轻松地打情骂俏,外人看来毫无异样。

裴逸后来真的迈上另一匹马,腻歪地贴着男人后背,搂了腰。

身前身后,或许还有密林之间,许多双狡诈的眼睛都在打量、探究他们的身份。毒贩的枪口虚晃着对准后心,马队一步一步穿越密林,跨越了安全缓冲带的界限,阳光骤然隐去,重又落入阴影。

……

第95章 虎啸龙腾┃他一定是内奸。

宴会早已撤席, 排场不再。宽敞的庭院由石板铺就, 绿掌与幽荷浮在池中。

昨日的灯红酒绿情调斐然,突然就化作今日一地清冷。青山笼罩浓雾, 天边波诡云谲。

章总和他的小情儿是这屋里最镇定的, 喝茶吃点心, 不白费力气争吵。

年轻帅哥一直歪在坐塌上,后腰塞了两只软靠垫才摆成舒服的姿势。这次不是装病, 是真的屁股疼。

昨夜两人好像都死过一次, 焕然一新,一切从头再来吧。殿外的天空是被撤洗过一番, 蓝得通透、耀眼……

厅堂上其余几位有身份的, 终于暴出焦躁和不悦, 站起来了:到底怎么回事?一场普通的寿宴,难不成要搞成鸿门宴?进过这个园子就不准我们走啦?

“我们还有政务公务要办,现在必须离开……我、我们为什么被带到这里?!”

“凭什么强迫我滞留此地,你们这些蠢货弄错了吧?请冒爷出来谈谈, 你们老板在哪?”

时间点滴流逝, 正午的阳光往树梢后面倾斜, 光线骤暗,突起一地阴风。

几名身份显贵的客人,吵嚷着就要推开枪口、跨出门槛,庭院里一声虎啸。

一头体型庞大的猛兽,踏着虎步祥云咆哮着跳进众人视野。威武而华丽的头颅掉转过来,平静地凝视, 随后张开血盆大口,又嗥了一声。

所有人惊愕了,七手八脚倒退着跌进门槛,踉跄着逃回大厅,都吓尿了。

章总握住裴逸的手腕护在身后……搞什么明堂?

老虎也很冷傲地打量他们:刚才,谁说想走?

显然,这是一头私家豢养的孟加拉虎,有钱人喜欢的大号Kitty。这只大猫溜溜达达如入无人之境,在院子东头和西头各撒了几滴尿,标记这快领地,彻底把庭院正门霸占了。

什么叫“虎视眈眈”?大开眼界。

满堂宾客衣袍瑟瑟,顿时鸦默雀静,还走个屁啊。

裴逸凑到章总耳边:“你的老伙伴可真下血本啊?不是为你吧?”

章绍池轻声骂了三字经。一方水土养一方的混球。果然,有能力在这种地方生存的,都是疯子,喋血金三角的一代枭雄。

裴逸:“就是你身上的味儿,又把同类招来了!”

章总换个坐姿,浑身肌肉紧绷,实在开不出玩笑:“这虎至少有400公斤……”

一顶金黄丝绣的盖伞款款而来,主人家乘着滑竿,直入正堂。

在北缅开疆御土、赫赫有名的毒王吴廷冒,双手合十,一脸佛态安详,以佛礼相待:对不住啦几位老朋友,远到而来就不要忙着走,多住几日,容我好生款待。

“款待”二字透出寒意,一脸歉意背后就是重重的疑虑。

冒爷的脸膛,每一道深邃的皱纹都洇出老谋深算……

“寿礼我帮赵总带到了,想找的人我也找着了。”章绍池摩挲着身边的裴少爷,“怎么,不许我们离开啊?”

吴廷冒眯起老眼:“章老弟有佳人在侧,昨夜久别重逢胜新婚呐?如此恩爱,蜜月之喜,不妨再盘桓几日。”

就知道昨夜四面全部都是眼线,床头那面墙后,都有人在听床根儿吧!章绍池一笑:“难不成,我还要给我家这宝贝儿,交了赎身费才能走?”

哈哈哈,吴廷冒大笑:“物归原主,完璧归赵!好说,好说。”

章绍池:“还有公务行程,耽误了。”

吴廷冒:“三日后的航班,我亲送老弟一路平安。”

没有严词厉色,但句句绵里藏针,绝不松口放行,今天真的走不了了。这群老板可能需要在这座大殿里搭帐篷、钻睡袋。

“那怎么着,打牌?”章绍池吐出一口嚼碎的烟叶,一拍桌,“闲着无聊,摸两局?”

章总一瞟身后的:你也来?

裴逸固呦着,一脸不乐意:“唉呀,我打牌很臭的。”

章总:“所以让你来陪冒叔玩儿两圈!”

裴逸:“不舒服……”

章总:“能让老子舒服吗?”

年轻帅哥磨磨唧唧地过来,还嫌弃麻将桌的椅子太硬,需要铺双层椅垫,才能坐得下去。章总冷笑着拿一颗骨牌掷他的脑门,裴先生浑身乱颤地接住……

他俩心里约莫都明白:他们被“软禁”了。

软禁只是暂时,不然以毒枭的尿性,在密林子里直接下黑手也不是没可能。老奸巨猾的吴廷冒就是取一条权宜之策,既然无法确定哪一个人有蹊跷,往来贵客里面是否存有奸细,眼前一个个儿又都身份持重,各据利益山头,不能不计后果的滥杀,那就干脆全部留下,今日谁也别走。

等事办完,该放你们走的时候,自然就放人了。

无非就是耽误几位老板两三天救市赚钱的工夫,你章老板心中恼火,又能怎样?没砍没杀,没要你命,事后赔一份薄礼,各家也只能当作啥事也没发生过,不了了之……太妙了。

缓兵之计在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强行留人就是不信任,深恐消息泄漏事情有变——毒巢在两三日内必定“出货”。

毒源仓库,运输路线,押运人员,下线买家……一切罪恶,就掩盖在通往掸邦的一条秘密路径。

唯一糟糕的,身上没有任何联络和定位了。干爸爸对他的一番美意,此时会不会后悔啊?

在密林中,他是故意越到章绍池的马上,搂腰摸胸,趁机就把章总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摸索有可能作奸犯科的小玩意儿。章总绝不可能是光杆司令孤军深入,一定也有所准备。

上一篇:偷香 下一篇:沙雕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