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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敌同眠(70)

什么玩意儿?聂妍抱住双腿蜷在座位上,把领口胸衣狠命往上拽了几下,衣领快要拽到口罩的高度,双手护胸,还以坚贞不屈的表情:想得美!

呵呵,哈哈,章绍池相当恶劣地笑了几声。

聂妍觉着这号拽天拽地的臭男人,跟她组长大人就是天造地设的绝配,这俩妖精啥时候在床上打架互相挠shi对方?场面真是万众期待。

“我只给喜欢的人开车,带他出去玩儿,或者送他回家。老子给别人开过车吗?哼。”章绍池把手肘搭在车窗边缘,意思就是姑娘占他大便宜了,总裁只给小男友当司机呢。

聂妍可听懂了,点头认为有道理啊。

聂小姐随后又吃了亏,好不容易利用美色又从巡逻警那里赚到一辆摩托,刚跨上去要追,就被章总双手拖她胳膊给拖了下来!

男人征用了她的交通工具:“女人开什么摩托?你走开,我去追。”

聂侦查员真心认为,这位老板明明不是直男,还染上直男癌,这号人就是病入膏肓没药能救,只有她组长能治这病。

嫌犯逃生的方向,是冲往码头渡口。那波利是一座设施齐备的货运兼旅游港口城市,全城一半工业和GDP收入与港口贸易有关,每日往来货轮很多,观光船与白色帆船云集,都荡漾在水湾里。

“前方注意,嫌犯可能计划在码头乘坐水翼艇或渡轮逃生,务必在他上海之前截住他。”

那里泊着许多观光游轮,漂浮在金光粼粼的海上,组成一幅具有鲜明后印象派特色的风景画。

这幅已存在数百年的风景画,就要被凶残的歹徒在上面用力割破、撕裂,划出难以愈合的伤痕。

又一粒子弹击中飞蹿的摩托后轮,打出火星。钟泽从一辆飞驰的警车车窗中探头,平直举枪,街头惊险地追杀。

“啪”得再一枪,血肉模糊飞溅,裴逸从章总肩膀后面瞥见了,大吼自己人“不! 等一下!!”

驾车人竟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没有翻车,只是右臂原本就缺失的地方重新染上血,裴逸吃惊看着……

他的内心几种念头在撕咬,左右互搏,他在拼命思索六处的高层为何突然要求撤退、放弃追杀?

在许多个夜晚困扰他折磨他的,就在于那些顽固作恶的人,竟然和持有善念的人同样意志坚毅,执迷不悟,且不择手段。偶尔甚至让裴逸自己产生自我怀疑,需要不断重述和进行确认,自己是在履行正义的使命,在做符合良知的事情。他没必要心虚或者懊恼啊。

他家章总驾驶机车的技术和威风不减当年,年轻时候就喜欢玩儿刺激心跳,在无数车辆之间惊险穿梭,没有让后座上的人被剐到。

但是,突然的,街道拐角出来一辆童车,推车的妇女执迷于耳机音乐,全然没有防备眼前多么危险。

右臂重伤的亡命徒夺路而行,摩托冲向了那辆童车,“啊——”受惊的母亲眼睁睁看着童车在空中四分五裂,幼小脆弱的身体飞向道路中间,尖叫……

尖叫声,刹车声,大货车猛拐的打滑声。

章总这辆摩托为了躲避大货,被迫侧身急踩刹车。裴逸是踩着章绍池的肩膀,借力腾空扑了过去,接住那坠落的孩子,肩膀撞向了拐弯的货车。

一切皆在瞬息之间,轰鸣在虚空中消失,眼前景物停滞。人的身躯像颗炮弹砸向那辆货车车厢的铝制外壳,砸出一大块凹陷……

章绍池驾驶的摩托,是从货车下方,首尾车轮中间的空档,贴地划过去了,火星爆裂。他一侧的衣裤全破了,一股剧痛让他第一下没能站起来……

他摔在地上,眼球刷过一层滚烫的水波,很清楚几秒钟前发生了什么。

裴组长就在他眼前被车厢的金属外壳弹了回来,摔在地上,滚出很远的距离,怀里还死死搂着那个小孩。

人落在地上终于一动不动,柏油路上划出一道清晰血线。

后面一辆警车刹车不及,几乎辗压过来,就在距离裴逸头部半米之处,轮胎嘶鸣一声终于停住了。

第37章 又一块芯片┃裴总养伤,章总包场。

章绍池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 都将为这样的场面进行艰难的抉择:假若还有下一次, 我是应当不顾一切将你拖走,拖离这块硝烟弥漫血肉分离的战场, 还是应当坚定地留下, 陪你一起, 品尝夹杂在唇齿和指缝中,这残酷的血腥味道。

还有下一次吗?

一定还会有。

带你走, 是阻挠你的理想、违背你的意志。陪你留下, 是我自己真实愿望,但我忧心的是你啊。

章绍池试图站起来, “呃”。他一条小腿被压在摩托底下, 希望没有骨折。

他谨慎地把那条腿抽出来, 没折,就是肌肉碰撞挤压所致的硬伤,剧痛却让他无法站起。他就一步一步爬着过去,在周围警员围拢过来时, 第一个摸到小裴先生的肩膀。

裴逸面向一侧, 一动不动地倒卧。

章绍池不敢动对方的头, 很心疼,脑子里“嗡”得一声。

他的思维已经塞满了最坏最糟糕的想法,从中随机抽取一条,比如“你要是残废了我买楼养你这小骚猫一辈子”或者“你要是变成植物人了老子就变成你的空气和水,每天对着你进行光合作用唤醒你,绝对不会就不要你了”……

“宝贝。”

他轻声的, 声音迅速就被噪杂淹没,对方也不可能听到。

那名母亲大哭着扑过来,把额头磕破点儿皮的男孩抱在怀里,支吾哽咽了几声“感谢上帝谢谢你”,就被拖去急救车了。

地上俯卧的人,突然动了一下,修长的四肢缓缓蜷起,再伸开,只是左半边刚才撞向货车车厢的部位,显得僵硬,动弹不得。

裴逸低垂着头,咬牙自己坐了起来,吐出一些带血丝的口水。

那是牙缝和舌头上磕出的一点血。裴逸对身旁的男人微微一笑:“没事啊。”

裴组长然后以右手扳住左肩那地方,用力往里一收,“喀嚓”得,把脱臼的肩关节掰回来了。

章绍池一把抓住裴逸的脚踝,于心不忍。“你别动。”裴逸推开他,“你等我,等我抓住那个,混蛋……”

从来都是他下手拆别人的骨头,谁他娘的有能耐拆了他?这口气不服呢。

裴逸摇晃着从地上起身,额头和嘴角挂下来的血线让这张俊脸的表情也挺瘆人,情绪瞬息万变。从鬼门关一步迈回人间,一猫有九命,轻易死不了的。

钟泽跑过来,枪还在手,目光追随组长大人的身影:“对不起啊,我……”

如果他能当时一枪让嫌犯坠车,或者,干脆一枪崩了那混蛋。

裴逸摆摆手,让钟泽不必自责。鼻血也扑簌地流下来了,被他用手指抹去。

他像漫无目的徘徊在石灰色建筑物之间的一片孤魂,一个黑暗的幽灵,追逐着另一群属于黑暗的幽灵。前方指引他方向的那盏明灯,依然温暖、明亮,让他没有放弃。

外人不会明白,他被巨大的惯性抛向金属车厢时,剧痛和血光铺天盖地冲向他,潜意识里想到的,就是最亲爱的可爱的小伊利亚。

小伊利亚现在应当住在总部安排的福利院里吧?怀里抢下的这个男孩,看起来就和小伊利亚一般大,这次应当不会再出错失手吧?……他也总怕人生会留遗憾,总是留不住他珍视的美好的东西。

周围忙着救人,一个疏忽,章绍池回头发现,两分钟前撞击裴逸的那辆货车,就这工夫突然再次启动,突破路口和警方障碍物,留下一股尾气直接开走了!

“那辆货车有问题!……凶手一伙的!”章总大吼着示警,他娘的一条腿针扎似的痛,跑不起来。

货车在城区呼啸而过,试图逃出警方视线,却又更像在疯狂地追击。

而且,很快就撵上前方逃窜的摩托。

所有人都以为,刺客将要骑着摩托侥幸跳脱了,就要混入码头密集的人群,易容易帜改头换面,乘坐渡轮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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