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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47)+番外

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明白这道理。

大约在六年前,我被公司当做弃子,第二张专辑流产,十首歌全被我拆开卖给叶霄,卖的钱买了这套房子,其余的全部拿来喝酒。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里,苏迎每天拍完戏之后的工作,就是沿着三里屯的长街一家酒吧一家酒吧地找过去,把我捡回来,洗刷干净,扔回床上,逼着我吃一点东西。

那段日子对我来说像一场大梦,半年时间就好像睡了一觉一样消失了。期间我醒来一次,当时大概是九月,快到中秋节了,那时候我的房子还跟个建筑工地差不多,墙上都是水泥,满地都是月光,我发现苏迎坐在我床边对着我哭,哭得伤心至极,一度让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她连哭都哭得这么搞笑。

她一边号啕一边拍着我的床,大哭道“……完了!怎么办,你一定已经跟文欣他们吸毒了!你以后怎么唱歌!我都叫你不要和他们玩了!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办!完了,都完了……”

那时候文欣吸毒的事早就圈内皆知了,苏迎消息闭塞,晚了一两个月才知道,刚巧我那段时间常和文欣他们一起喝酒,所以她跟哭丧一样把我哭了一顿。

那段时候要是没有苏迎,我也许早死了。

我离开华天之前的那段时间,陆宴刚刚被雪藏,见到我连招呼也不打。我在华天的时候他们叫我少爷,华天的人叫,外面的人也叫,意思是我是尹奚亲儿子,去哪都带着,我也一度当真,真是活在梦里。尹奚连自己都是聂家的奴才,还说什么亲儿子呢。

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

时间其实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快,有时慢,仿佛上一秒我还蹲在北京凌晨三点的路边,颜弘明拍着我肩膀问我借火,下一秒我就站在阴暗的地下车库里递给弘明工作室的人一支烟。很多事都变了,而有些事一直没变,就比如苏迎号啕痛哭的样子,实在是一如当年。

-

送走苏迎之后,我沿着楼梯往家里走。

弘明工作室的人说我以后有好日子,遇贵人,我能想到的“贵人”也就只有一个,纪容辅。

刚刚在车里我收到他短信,简单三个字:“林先生?”

我没回。

我等他等了一周,期间无数次磨刀霍霍,好不容易弄到他联系方式,盛怒之下做事容易冲动,我懂这道理。

我洗完澡,睡了个午觉,起来已经是黄昏,莫名地想动刀,把酱牛肉拿出来,一半切片冷吃,一半切丁准备下面。不知道为什么有个流传很广的说法,“切成蝉翼般薄片”,说实话,除了生吃火腿,我想不到什么东西可以这样切,连火腿炖汤都是切块的。牛肉最好是切丁,可以锁住酱汁,不然会柴。西餐烤完牛排之后有个醒肉的时间,就是为了把肉汁收回去。

我一边吃着牛肉片,一边打电话给纪容辅。其实他在我这不算非常恐怖,毕竟一盘牛肉的事,打给陆宴应该要趁吃火腿油煎豆腐的时候才有心情,至于尹奚,那得是满汉全席。

电话响了大概五秒,被接了起来。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要看时间,也许这时候纪容辅还没下班,电话在助理那里,不过也难说,京中很多家族都是把生意交给职业经纪人打理的。

“你好。”那边是纪容辅的声音:“下午好啊,林睢。”

他声音里总是带着一点笑意,却又不会显得轻佻,他是天生会让人觉得愉快舒服的那种人,可惜我无福消受,每次给他打电话都要做心理建设。

“下午好。”我也很礼貌地回他:“纪先生吃了晚餐没有,有时间出来聊聊吗?”

他那边似乎在翻阅什么东西,有轻微女声在告诉他什么,然后他十分温和地回答我:“我请客,可以吗?”

“可以。”

锦绣丛中长大的纪容辅,会选什么餐厅来请客,我也很好奇。

“那,我们等会在伊颂门口碰面?”他笑着问我。

我听见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可以想见他用肩膀夹着电话接过助理文件的样子。

“好。”

我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真要命。

不告而杀不是我风格,我这趟其实是冲着兴师问罪去的,本来准备在电话里就预告一下接下来的血腥戏码,让他做点心理准备,结果一顿饭我就被收买,说出去都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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