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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佞臣(20)

听到宴放的话,何氏母子竟然浑身一松,瞧着那宴理黑面神一样的面容,身上的伤口就阵阵做疼,只怕是被宴理打怕了,连忙说道:“是是是,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说完,李毅搀着何氏,仿若是没有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一般,狼狈地往外走去,只恨不得少停留一分。

瞧着主角都没了,在场的下河村众人也就意犹未尽的散去了,虽然他们没能看见宴家人和宴北重一家吵起来,但今儿个这么一出也没让他们失望。

事情告一段落,宴放等人却是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就看见宴攸笑眯眯的双眼。

宴故当即沉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瞧着宴故脸上的防备与厌恶,宴攸也不恼,看着两人,微微勾了勾唇角,说道:“果然是一出好戏,看来离了我宴家,你们这日子过得也挺欢快的。”

“废话少说,你来我家做什么!”听着宴攸话中明里暗里的讽刺,宴放冷眼说道。

“没什么。”说着,宴攸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信封,递给宴故,“这是大兄让我给你的,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这份保书就当是白送与你们好了。”

宴故捏紧了双拳,莫名的他竟从宴攸的话里面体味到了一丝被施舍的羞耻。

宴放更是冷哼一声,接过信封,对上宴攸平静无比的双眼,慢慢的将信封从中撕开,碎片掉落在地上,随着凤打起卷,宴放说道:“送与就不必了,我们家消受不起秀才公的大恩大德。我家今日的闹剧何尝不是你宴家做的孽。如今想要弥补……晚了!”

“弥补……啧啧”宴攸却是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行,你乐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总而言之,东西我已经带到了。接下来的事也不该我管了……”

第十章

自那日事后,许是受够了旁人的指指点点,许是心里头对这下河村没了念想,只那三进的大院子依旧在建,主人家却迫不及待地搬离了这地界。村里的流言蜚语不久便也消停了下来。已至九月中旬,估摸着日子,乡试应已放榜了。

日头暖洋洋地淌着,不若夏日的闷热。宴敛却觉得浑身不得劲,虽不至于茶饭不思,但辗转反侧也是有的。说到底,他心底对中举还是颇为祈盼的。

若是这一回有幸得中,那便是一只脚踏进了官僚阶级。做了举人,免了丁役田赋,逢人也得尊他一声老爷,他住的宅子也可挂上匾额称府,他家从此便是一方乡绅。

多好的事儿啊!妥妥的特权阶级。前世做了二十年平头百姓的宴敛也是心热的!虽然有种不劳而获的既视感,可谁让如今是他占着这幅躯体。想到这里,他心里莫名的也就不虚了。

可若要是不中?唉!只要想起宴放那一家子糟心的事,还是中了好。

眼见着日头慢慢放低,宴敛也就搁了笔,径直入了正堂。

两位老人端坐在正上方,一个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口里念念有词;一个举着绣棚,捏着针线,好不悠闲。

倒也是,即便是没了宴北重一家,这家里照样过得有条有序。二婶吴氏接过了原本李氏的担子,做饭洗衣,伺候二老。二叔父子依旧是浑不吝的,时不时的消失一段时间,又突然出现。三叔一家倒是安稳了,偶尔进山一趟,总能弄回来不少的山珍野味。野鸡,野兔子,野蘑菇,野蜂蜜……二婶有个好手艺,煎炸煮炖焖,样样精通,倒是极大的满足了宴敛的胃。这日子竟是越发的快活了。

也不知是因为饭桌上的菜色不知不觉地换了如今他爱好的口味,还是因为刘氏手上为他缝制的衣物,更或是宴何来手里慢慢拨弄的佛珠,明明是薄薄的一层窗户纸的事,一方想要温水煮青蛙,一方揣着糊涂当明白。这层窗户纸竟成了最牢固的所在。就在这种有点怪异的氛围下,宴敛这家里竟是越发的如鱼得水了。

“阿爷,阿奶!”宴敛只管见礼。

刘氏拿着小剪刀剪了线,抖下来一地的线头。这才挥了挥手把宴敛招到眼前,将手里的淡蓝色长袍放在宴敛身前比划了一会儿,却是再合身不过。

刘氏满足了,越看越舒坦:“眼见着我的乖孙是越发的玉树临风,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家姑娘?”虽是不满的语气,眼底却满是欣慰。

宴何来瞥了一眼,手中拨弄佛珠的的动作慢了半分,鼻中轻哼,“你以往总说先立业再成家,到如今都快二十了,虽还未及冠,但若是放在旁人家里,孩子都能进学了!”

宴敛只是默然,他不说话。在这种男子十四五岁就娶妻生子的年代,二十岁……嗯,差不多是个老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