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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佞臣(75)

想到这里,宗伯深吸一口气,持着象牙芴板,出班跪倒在地:“内阁已立,陛下虽为政时日尚浅,然自有内阁督理。太后窃据朝堂十三载,把持朝政,如此贪念权柄,莫非有武贼(武则天)之心?”

此话一出,本就争执不休,义愤填膺的众官员顿时就乱了套了。什么叫武贼之心?这是非要在太后头上泼脏水啊!

宗伯一站出来,那些还犹豫不决的御史言官那里还有顾忌,当即便是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口中大呼:“请太后撤帘,归政于陛下!!”

“你们,你们——”孔微慎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宗伯等人,一时之间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今儿个,且听我一言。”只见着魏王站了出来,躬身说道:“太后为政多年,自是劳苦功高,然如今陛下已经亲政,太后再行垂帘听政一事,却是过了。正所谓夫死从子,太后是孔家女,总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见好既收,未必不是善举,将来史书工笔,呵——”

众大臣又是一惊,万万没想到做为辅政大臣的魏王竟然会帮着皇帝?还在朝臣面前这般讽刺太后。今上方开了内阁,若是再逼退太后,接下来难道就会放过四大臣吗?

魏王则又是一笑,他老了,七十来岁的人了,在这位置上还能坐多久?今上眼见着是个有手段的,急流勇退才是上上之策。他姓景,这天下也该姓景,他也不能容忍一个孔姓妇人骑在景家头上。今日一过,今上若是有心,他几个儿子起码也能有个好前程。

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跪下的,站着的,都是垂直头,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良久,帘子后面才是传来一阵叹息。

“却原来,哀家兢兢业业十三年,在诸位卿家眼中,竟是这般势利祸国之人,哀家痛心啊!咳咳——”说到这里,又听见帘子后面一阵忙碌,听着声音,大概是侍从在给太后顺气。

“太后——”太后一党的人当即全部跪伏在地,袖子摸着眼角,一时之间好不悲戚。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里面又安静了下来。

“皇帝,你便是这么迫不及待,从哀家手里夺权了吗?竟不顾我们母子之情了吗?”太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言语之中透着哀伤,夹杂着一丝不甘。

“母后!”孝熙帝端看着朝中大臣。清冷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这天下姓景,朕才是这大扬朝的皇帝,天下也是朕的,母后顾念朕年幼懵懂,所以才得以协理政事。朕自然感激于心,只是如今朕长大了,有能力了,母后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又何来朕,夺权一说。”

他最后又补了一句:“母后,明年皇弟便要就藩,你说扬州如何?”

“请太后撤帘,归政于陛下!”那边的一众言官顿时附和道。

又是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帘子里子传来最后一声叹息:“罢了,罢了,便如你所愿吧!”

“太后?”孔微慎失声喊道。

却被众人更大的一声“太后英明!!”掩盖了去。

孝熙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看着从始至终都未曾发话的叶长启,宋从义等人,捻了捻眼眸。怎么说?得亏这些人没有给他添乱,如若不然,今日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不过他也明白,这不是他们善心大发,不过是因为他对北光城士子的容忍,所以这些家伙为大局着想暂时不想激怒他罢了。毕竟万一他一个不乐意,拿北光城士子出气,到时候,他们要挽救可就来不及了。

这就和他那扬州来换太后的退让是一个道理。

第三十六章

这是宴敛身处大扬朝过的第一个年节。

年节最后一天,宴攸忙里忙外,总算是将所有的年货备办完毕,竹炭,干果,点心,炮仗,灯笼……诸如此等,细细安排下来,这处宅子竟也有些家的味道了。

宴仁亮写的一手好欧体,春联便由他写了,宴攸指挥着宴叙在影壁上挂了两排通红的金鱼玉灯,到最后只剩下宴敛坐在空荡荡的庭院中间,颇有些无所事事的味道。

不对,他也是有事情要做的,宴攸递给宴敛大大小小十几张礼单——这里年礼。打头的一张属于叶长尚,只看见上面写着:竹炭二百斤,精米一百斤,干果十类,各十斤,竹叶青两坛,绸缎三十匹,釉里红茶壶瓷器一套,古籍五本,鸡鸭鱼各一对,羊猪各十只……

这般林林总总,罗列了三页纸出来,直把宴敛看的眼花缭乱,可他哪里懂得这些?比照礼单的长度,给叶长启的年礼和叶长尚差不多,其余叶家人几乎是对半砍,到了刘仲这里,基本上只剩下了五分之一。而且稍微精细一点的东西也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