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善走过去,紧了紧他松散的锦袍,淡淡地说:“玩够了没有?邓国军队等得不耐烦了,整天和我们的军队起冲突……”
满城靠在摇椅上,微合着眼,一副陶醉忘世的模样,是不是将忠善的话听进去了也不得而知。
忠善面色一凛,问:“你怎么了?”没听满城回答,忠善心里腾起了一丝莫名的不祥预感,使了蛮力将他拽起来,低喝一声:“跟我走。”
满城像无根萍草一般被拉了几步,忠善吃惊不小,满城却一趔趄,倒在他怀里。
“满城!”忠善搂着他,心痛而又不知所措。
满城抬起头,微合的眼睛被睫毛迷离了光彩,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忠善,你也要逼我去杀人吗?”
忠善一阵酸楚,默然片刻,却感到了满城冰凉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脖颈边,他幽幽的声音,传进了自己的耳朵--
“我想和她,就在这里过一辈子。”
忠善张大了嘴,不知是惊愕还是恐惧,腿脚一软,抱着他坐在了地上。
怀里的人,不是自己认识的满城!
忠善咬咬牙,吐出几个字:“你不想见章周了么?”这句话出口,只觉得自己的心被自己狠狠的,狠狠的剐出几道血口,生生地抽痛着。可是当他看到满城的表情后,更是痛得不能呼吸!
满城全身剧震,陡地瞪大了眼睛,像是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越过忠善的肩,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美丽的眼睛里翻腾着痛苦,迷茫,绝望,还有什么?是不舍啊,是穿肠刻骨的牵扯!
忠善后悔不已,捧着满城的脸狂吻。
我为什么要提那个名字?让满城忘了罢,不管用什么方法,快点让他失忆吧!我要废了他,我要让他再也没有力气反抗我,再也没有能力回到那个人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用刀?还是用药?
再不然,我们一起死了吧!
药?
忠善猛地惊醒,却听“哐啷”一声,门被推开了,梵惜端着碗甜汤,站在门口。
忠善两眼冒火,冲她大喝一声:“你给满城吃了什么?”
“叮当……”那玲珑碗豁然摔在地上,跌的粉碎。
满城这才缓过神来,他凝视着门外那个背光的白影,久久不能看清晰她的面容。
“夏将军!”梵惜跪倒爬近过来,哭道:“我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而已!我已经减少药量了,将军,我爱你,我……”
忠善火冒三丈,正欲破口大骂,满城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满城!”
“将军!”梵惜也惨呼着扑过来。
忠善一手搂着满城,一手毫不留情地推开梵惜,箭眉倒竖,吼道:“滚!”
满城吐出那口血后,神志立时清醒许多。他平静地注视着那个女人,一点点,一点点的清晰了:她柳眉杏眼,朱红薄唇,如梨花带雨的那张面容艳丽不可方物。
可是,不是她。
满城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过来。”
梵惜却是全身寒战,连连后退。她看到这十几天来日夜相伴的男人眼中,有一丝从未见过的光芒,那丝光芒阴森森的,迸发出凶戾的杀气。
“仙蓉街么?”满城漫不经心地,用那晚梦呓一般的嗓音,轻轻说:“很好听的名字……”
护国将军将一半威震军转到左都将台青端、右都将巫连横和前锋将高旋麾下,与武涛军,邓国军队汇集在一起,整军离开裘亭,欲先发制人向井水县展开进攻。
忠善从营里出来,阴沉着脸,嘱咐了巫连横几句,然后,踱到进禄面前,道:“你们先去,等他药瘾退了,我马上赶到。”
进禄望着那个方圆十几米都没有守卫的威震军首领营帐,问:“他睡着了?”
忠善神色疲惫,只是点了点头。
进禄扫了眼忠善手上几处深深的牙印,摇头苦笑:这可怜的小子几天下来八成已被满城抓咬得遍体麟伤。
“忠善……”进禄语重心长劝道:“里面那个人,他不是人。哪天他一个不爽快,就一点都不会顾及旧情,立时杀了你都不眨个眼,你这般付出值不值得?我劝你别越陷越深了!”
忠善淡淡地谢过他关心,却是魂不守舍,拱了拱手,转身回了营帐。
进禄看着他的背影,叹气连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盲目痴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