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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生(77)

栋天摸了摸他的脸,忍着那声叹息,含糊地应了声:“嗯。”

星期四憾生下晚班,栋天没有再去外面找工作,他一个人在家呆了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

对方说:“喂,憾生,我是杨顺姐。”

栋天说:“我……不是憾生。”

“那,请叫一下憾生好吗?”

“他不在,他今天下晚班,要很晚才回来。”

“那您……”

“我是他朋友。”

“那您帮我传个口信吧,你告诉他他昨天从茉舟带过来的小黄瓜鱼挺好的,丁汇这里没卖这么新鲜的,叫他明天再买点过来吧。”

“行。”

栋天放下话筒,目光散了。他知道杨顺是谁,憾生和他提及过,那是杨远的姐姐。杨远家的人一向强烈反对杨远和憾生在一起,而自己坐牢这一年多里,他们两个人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总之,念宣不再排斥杨远,连杨远家人都承认他们俩了,他们还有什么阻碍呢?

唯一的阻碍,就是你林栋天了。

晚上憾生回来的时候,栋天已经倒在床上睡了。憾生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后爬上床睡在栋天身边,还不忘在他脸上小心翼翼地啄了一下,留下了一袭薄荷牙膏的清香。

其实栋天一晚都没有睡,憾生躺下后没多久他就转过身子,在黑暗中望着憾生,望了一晚。憾生累坏了,躺下后就睡得没有知觉,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人伤了一晚的悲苦,流了一晚的泪水。

栋天想起了自己坐牢那段时间,还天真地以为憾生一直都属于自己一个人,其实那一年多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憾生和杨远重新来过。

他抬手想摸摸憾生的脸,又缩了回去。

他曾经怀疑过憾生对他是爱情多一点还是感激多一点,可是现在毫无疑问了,憾生对杨远是爱情,对他林栋天,是感激。

他不想这样,可是改变不了,不属于自己的人,总有一天要离开的。还能在一起过多长时间?一周,一个月,还是半年?难不成还要等憾生受不了这左右为难的局面再哭着对自己说对不起?

栋天一大早就起床为憾生做早饭,他还记得憾生第一次在这个小阁楼过夜之后,他做了玉米粥给憾生吃。

憾生忘了,他稀哩呼噜地吃了两碗玉米粥,然后匆匆地开门要赶去上班。

栋天拉住他,鼓起勇气说:“憾生,今天你下早班,早点回来。”

憾生踌躇了片刻,搜肠刮肚地找出个理由,他说:“那个小田姐你还记得吧?她今天有事,叫我帮她顶一下班。”

栋天说:“可不可以拒绝她?我今天想要你早点回来。”

憾生干笑两声,“这不太好吧?”说完见栋天眼里闪过一丝自己怎么也无法形容清楚的情愫,憾生心虚了,想起这一整周都冷落了栋天,他吻了吻栋天,柔声劝道:“我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

栋天不再吭声了,憾生拉了拉他的手撒娇说:“那我下次拒绝她好不好嘛?”

栋天点点头。

憾生松了手,回头下了楼梯,在拐弯角的地方抬头温柔地看了眼栋天,说:“今天星期五呢,晚上我赶不及去码头接念宣,你记得去接她一下。”

栋天深深地望着憾生,又点了点头。

憾生一笑,又倒回头走上楼梯,靠近过来亲亲他的脸,问:“我晚上买点啤酒回来好不好?”

“……好。”

憾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说:“我一定早点回来。”

当憾生在楼梯口的拐弯角再一次回头时,门已经合上了。憾生勾起了嘴角,取笑自己像初恋一样和情人黏黏糊糊,真是有点肉麻。

可是他不知道,那扇门后面的人,已强忍不下悲伤,泪如泉涌。

晚上到了丁汇县疗养院,杨母落着泪对憾生说医生还在争取许多抢救杨远的方案,但是希望都很渺茫。

憾生坐在杨远旁边,摸摸他的脸,问:“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杨远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笑了笑,“看到你,就好了很多。”

憾生伏下来轻轻靠在他胸口上,握住他的手说:“杨远,你要有点信心,会好起来的。”

杨远苦笑,能不能好起来,他自己心里有数。

栋天在监狱里熬了一年多,他在疗养院里熬了一年多,栋天还能恢复自由,可是他从来没有指望自己能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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