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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枪,走火!(71)+番外

权念东面容一寒,声音里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你倒是想的周到……既然你这么喜欢做主,我的位子,是不是该让给你来坐?”

阿跳浑身一震,倏然回头低声说:“权哥,我都是为了你,为了社团,你要是怀疑我有二心,尽管照规矩处置我好了。”

权念东的眸子精光一闪,薄薄的嘴角微微上翘,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暖意,声音平淡无波:“你出去吧,我心里有数。”

阿跳走了,大门“砰”一声关死,大厅里陷入了寂静,只听到远处蒸汽房隐隐绰绰的轰鸣声。

第40章  破晓之前

阿跳出去后权念东长长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枪放在了茶几上,点了支烟抽上了,仰着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只用眼睛的余光瞟着我。

房间里很温暖,大约是因为温度高的原因,很快我闻到了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浓重的血腥气——那是我哥的血!

意识到这个,担心和愤怒立刻填满了我的胸口,刚才牛皮说我哥伤了右肩,他是个刑警,又不是左撇子,要是右臂落下伤病,将来怎么工作,执行任务得多危险……

我恨恨盯着权念东,他毫不在意,乜斜着眼上下打量着我,那种感觉陌生极了,像是猎人看着猎物,思量着如何处置一般。

“大衣脱下来。”权念东忽然开口,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威严而又突兀:“我讨厌血腥气。”

原来他也闻到了那种让人窒息的粘稠的气味,我冷冷笑了笑,讨厌?是不安吧?伤了人怎么会如此心安理得。

见我不动弹,他站起身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剥下我的大衣远远扔到一旁,卡着我的下颌盯着我的眼睛:“刀片为什么要放你走?他是什么人?是警察还是燕详的人?”

我心里一惊,他已经猜到了我哥是警察?是仅仅因为今天的事,还是早就起了疑心?

纵然心中惊疑,我依然克制自己露出恐慌之意,遵照我哥的吩咐回答:“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救我。”

权念东盯着我看了好久,悠然一笑:“无所谓,我能查清楚。” 说着坐在了我身边,拿下烟灰缸上抽了一半的烟继续抽起来:“这次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阿跳是背着我带你来这儿的,这两天我一直忙着别的事。”

事实已经是事实,谁指使的并不重要,无论是不是他的授意,我被弄到这儿来,根源都是因为他。

“不过没关系,是不是我的意思都没意义,重要的是,你已经在这儿了。” 他抽了口烟,语气从容淡定:“这儿是我的一个工厂,想必你也该猜到了,这是个地下工厂,专门做违禁品的。”

他就这样开诚布公地跟我说了出来,坦然极了,仿佛违禁品就跟帆布鞋、豆腐皮似的,谁加工谁生产都没有问题。

“留下来跟我吧。”他淡淡说:“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就算我有心放过你,帮会里几个当家的也不会允许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得为大家负责。”顿了顿又说:“小树,你没有别的选择,别逼我,我不想杀你灭口。”

灭口?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说到杀人越货这种事的时候,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好像在说踩死一只蚂蚁,捏死一直蚂蚱一样。

我震惊地看着他,比几个小时前知道自己被注射了毒品还要震惊——他居然想要我的命……

“别怕。“也许是看出了我的恐惧,他凑近了,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幽幽说“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成了我的人,我就能保护你,他们谁也不会怀疑你泄密……”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子黑的像不见底的深井,像吸纳和毁灭一切的黑洞,里面没有感情,也没有爱。

“我没想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眼神渐渐变软了,很快恢复成了曾经那温情脉脉和善温文的样子:“我本来想像个普通人那样对你好,打动你,让你爱上我,爱上那个见得了光的我,永远见不到我黑暗中的一面……可惜……事与愿违……”

大约是一直没吃饭,又没休息好的原因,我的头微微有些疼,权念东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回荡,竟带着点诡异的回音,飘飘渺渺的,很奇怪。

我明明是有些发冷的,可也许是因为房间里暖气太足,这会儿又开始出汗,原本汗湿的衣服本就没有干透,现在更加粘腻地难受。

“我喜欢你,爱你。”他一边抽烟一边静静说着:“把你留在身边的法子有很多,可我一直想用最普通的……也是最难的那种……现在我知道我彻底失败了……不……在你用刀子捅在我肩头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彻底失败了……”

他还在絮絮说着,我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听下去了,恶心头晕的感觉更加明显,连带着浑身都酸痛起来,骨头也有些麻痒。

靠在沙发靠背上,不一会衣服又被冷汗湿透了,我头发上的汗水也渗了出来,沿着发迹一直流到鬓角,在下巴上汇聚成滴,一滴滴掉在衣服上。

我眩晕极了,恍惚中忽然意识到,会不会是毒瘾发作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在我脑海中霹雳而出,震的我浑身一抖。

“也许我应该谢谢阿跳。”权念东终于抽完了烟,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凑近了我,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气息喷在我耳边:“我怎么会那么傻,明明知道你心里只有燕详,还非要你爱上我,我活了半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傻事,真他妈的傻透了!”

他扳着我的脸细细看我:“这张脸真美,看起来真乖巧,你对我笑,我就陷进去了……为你做了那么多,非想要你爱上我……”

我窒息的难受,浑身的力气都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抽干了,连挡开他的手都不可能做到,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他所谓的“爱”——用子弹和毒品表白的爱。

让他和他爱的都去死吧,我他妈的消受不起!

我从没试过忍受这种地狱般的折磨,成千上万个黑色的妖魔在我大脑中穿梭叫嚣,身体也是麻痒难忍,仿佛群蛇正在体内爬行,不时用带着毒液的利齿啮咬我的肌肉,让毒液深入骨髓,又酸又痛,恨不得能有一只手直接伸进灵魂深处搔刮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痛痒。

我无法抑制地从沙发上跌落下来滚倒在地上,权念东似乎吓了一跳,唤着我的名字将我重又抱上了沙发,但用尽全力也不能将我痉挛的身体按住。

几分钟后他似猜到了些什么,疑惑地扯开我的衣袖,看到了我胳膊上的针孔。

愣了片刻,他扔下我打了个电话,很快阿跳走了进来。

“你给他用了药?”权念东的声音又惊又怒:“是什么?多大剂量?”

“幻鬼。”阿跳淡淡说:“一次上瘾。”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橡皮管,熟练地在我上臂勒紧了,将随身带来的盒子打开,取出一个充满了粉红色液体的针管,弹掉最上面的气泡:“好几个钟头了,该打第二针了。”

“住手!”权念东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针管,扔回盒子里:“你他妈的疯了!为什么要给他打针?”

“为了你。”阿跳站起身来,直直看着权念东:“权哥你醒醒吧,他都能拿刀捅你,怎么可能留下来跟你,别傻了,只有这个办法能控制他,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去他妈的死心塌地!”权念东一个耳光抽在阿跳脸上:“他以后只会对毒品死心塌地,你难道不知道吗阿跳,一打针人就废了,他不会再是从前的他,醒着的时候他只会更恨我,发瘾的时候只会没脸没皮跟我要针打,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毁了他!”

“我不毁了他,他迟早毁了你!”阿跳捂着脸低吼,血顺着鼻子和嘴角滴滴掉落,他擦了擦嘴角,一把拿起茶几上的手枪,“咔哒”一声上了膛,倒转枪柄递在权念东面前:“你要是怪我,就开枪吧,我爱了你十年,死在你手上也没有怨言。”

“你……”权念东一时语塞,半天才说:“你居然这样逼我……”

死一样的沉默,我抱着双肩蜷缩在沙发上发抖,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每次呼吸都艰难无比,根本无心欣赏他们上演的闹剧——谁给我打的针,谁想毁了我,这些都没意义,我只想有人赶紧拉我一把,把我拉出这个无休止的痛苦的泥沼。

寂静的大厅里似乎只能听见我短促的喘息,权念东拿过了枪,扔在茶几上:“把药剂带走,给我拿绳子来……最好是皮带,让段工准备替代药物。”说着他俯身抱起了我,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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