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转过头来。
边斜便十分自然地顺势亲了她嘴唇一下,眨着眼看她:“我们程律也有个树洞,我好想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秘密……”
他脑袋就搁在她颈窝。
程白被他蹭得有些发痒,笑起来:“你都知道是秘密了,我怎么能告诉你?起来别闹了,我要上庭了。”
她推了边斜一把。
边斜便撇了撇嘴放开手。
程白已经穿了件黑色的丝质衬衫在里面,想了想朱守庆的叮嘱,最终还是在外头套了件白西服,没有挑颜色太重太显攻击性的衣服。
边斜却忽然想起有一回她身上只披了件长款西装外套,露出两条笔直的腿,站在床边点烟的模样。
有些事,食髓知味后难免上瘾。
他就站在后面看她戴耳坠,然后笑:“我送你去吧,正好今天也要去工作室。”
程白颇有些讶异地一挑眉:“拿到驾照啦?”
边斜“啊”了一声:“说到做到。”
程白于是笑起来:“你可别把我送错地方了。”
最终还真是由边斜开了车送她去。
破天荒头一遭。
天知道今天有多少媒体等在法院门口蹲消息,大多来时候开的都是几万十几万的公家用车,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前面一辆贼贵的跑车开过来,还开得不咋样,但从车上下来个程白,差点没把人眼睛给看红。
方不让来得稍晚几分钟。
也是一辆豪车,还加长。
这是个从来不自己开车的主儿,虽然是来开庭,可手上什么正经东西都没拿,揣着手就从车上下来,身边呼啦啦地跟着一票人。
朱守庆,宋京,苏妙,杨凡……
这时候边斜正跟程白告别,远远就看见了他。
他笑了一下。
方不让脚步一顿,于是想起了自己微博被取消关注的事情来,也似有似无地扯了扯嘴角。
边斜开车走了。
一大堆媒体凑了上来。
程白和方不让都没搭理,直接往里进。
进法庭之前,程白停下了脚步,忽然问方不让:“姓名?”
方不让正拆着刚从兜里摸出来的廉价棒棒糖,闻言看了她一眼,反应了片刻,然后想到了业内小有名气的“程白三连”,笑了,答道:“方不让。”
程白挑眉:“撒谎吗?”
方不让把糖纸放回兜里,糖叼进嘴里:“不撒谎,我只是比较注重‘说话的艺术’。”
毕竟,同一句话,说法不同,就能有不同的理解。
撒谎就没意思了。
程白没再问了。
方不让觉得有意思:“不问性取向?”
程白重新往前走:“对你来说这问题没有意义。”
方不让不紧不慢地迈步跟在她后面:“据说你给人打官司,尤其是诉讼,都要问三个问题。所以,跟我签了代理协议这么久,直到这时候,你才算是认真地想接我的官司吗?”
程白道:“毕竟才想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我。”
方不让看她:“为什么?”
程白转眸望了他一眼,目光里却已是几分了然的审视:“因为你找的其他任何律师,都可能无法理解你,除了我。”
方不让一下就笑了起来。
那种觉得有意思的笑,藏着点什么的笑。
程白却只道:“所以,现在你是我的当事人了,等上了庭,不管我说出什么,我都希望你能谨记这一点,不要乱讲话,不要拆我台。”
有意思的话。
方不让注视着她的目光瞬间变得锋锐了起来,像是能刺破人的外壳直达更深处。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自打得知她结婚时就想问的问题:“程白,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在,你还要冲动结婚,脑子真的没毛病吗?”
程白淡淡道:“冲动和冲动之间也有段位差别。”
方不让抵着那颗糖的舌尖陡地一顿。
程白只冲他一笑,看着很善良:“方par一个不小心,冲动结婚,几年之后离婚,很有可能为了保住股权举债千万,成为亿万负翁;而我,一个不小心,冲动结婚,如果几年之后离婚,差不多能少奋斗小半辈子呢。”
方不让:“……”
何必提起这话茬儿砸自己的痛脚。
第142章 致命一击
两位大佬相互较起劲儿来了, 后面跟着的其他人相互望了一眼,都聪明地闭了嘴,并不说话。
没一会儿, 殷晓媛那边也到了。
不同于方不让、程白他们对媒体的不理不睬,刘臻带着殷晓媛在法院门口停留了十多分钟,接受了一下堵在法院门口的记者的采访。
——即便是不公开审理, 只要想透露, 就没什么消息不能透露。
程白他们都冷眼看着,却并不置喙什么。
很快双方走过程序便直接上庭。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民事庭老法官, 陶文道终于在审理此案的最后阶段, 同时见到了双方当事人, 在审判席上坐下来之后, 便不由得向他们打量了打量。
殷晓媛今天穿得很素净, 雪白的连衣裙很容易给人一种纤弱的感觉, 妆容也是淡妆轻抹, 口红选的色号也浅, 乍一看上去气色不是太好,好想有些苍白。
可程白还不懂这里的套路吗?
国内虽然没有陪审团制度, 可主审法官也是人, 是人就有感情,就有弱点, 如果能挣得一点法官的同情,何乐而不为呢?
相比起来,方不让就要任性很多了。
往常穿什么, 今天就穿什么。
出发之前朱守庆一再跟他说,让他把他今天戴着的那块三百多万的表先摘下来,西服也最好换一身中规中矩点的,不要显得太强势、太有攻击性,叫人一看就留下那种在外彩旗飘飘的风流有钱人的形象。
可方不让看他一眼,都懒得回他一句。
西装不换,表也不摘。
就这么来参加庭审了。
正经法官没几个喜欢他的,陶文道作风更是老派,看他一脸岿然不动地坐在那儿都觉得不顺眼,眉头便不经意地皱了皱。
家事官司审理难。
有钱人的家事官司审理起来更难。
所以在向双方宣读完权利,问过他们要不要申请回避之后,陶文道看了看男女双方,多问了一句:“以前调解的时候,双方当事人都不在,今天开庭难得双方都到齐,要不要考虑坐下来尝试调解?”
朱守庆当即道:“我方当事人这里是想争取到一个相对公平的财产分配方案,而除了财产之外,有关于子女的抚养权,是我当事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步的。如果原告方愿意在抚养权方面让步,我们还是愿意调解的。”
坐在对面的刘臻挑了唇角笑。
她今天也穿了一身干练的西装配上黑色的西裤,嘴唇涂了大红,越发显得强势,正好能衬出她当事人的弱势与无助,只道:“抚养权方面让步?倒不是我们没有调解的诚意,如果被告愿意放弃自己的全部财产,我当事人是可以考虑放弃抚养权的。”
让方不让放弃全部财产?
知道那是个多大的数吗!
也真是敢开口!
朱守庆觉得,是个人都开不了这口,殷晓媛一方其实没有任何的调解意向;程白却觉得有些微妙,一般法官在法庭上这么问,有调解意向的会直接表达,没有调解意向的自然不会多跟对方废话,可刘臻偏偏说了这么一段“废话”。
她审视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对面殷晓媛的身上。
这位现在还是方太太的女人,微微垂着头,神情平静,在听见刘臻这番话之后,只抬起头来注视着方不让。
程白于是回头看方不让。
这位身陷离婚纠纷的大par也正抬头盯着对面的殷晓媛,唇线微凛,面色竟是有些发冷。
仔细想想,殷晓媛说她跟他男友是真爱,为了要跟小男友结婚,才一定要和方不让离婚。
那他们将来多半会有小孩儿。
一个方还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未必是那么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