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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印钞机女友(45)

简直可以说是一发不可收拾……

詹培恒打的这个领域实在是太冷门了,平时有什么圈里的沙龙他都是不去的,因为跟别人聊不到一块儿。

但边斜接了这话,就勾起了他的谈兴。

又往下聊了几句之后,简直恨不能将他引为自己的知音!

说洛阳的坐佛,边斜知道;

说顾恺之的《女史箴图》,边斜知道;

说解放前出土的藏龙杯,边斜知道;

说敦煌道士塔文书,边斜还是知道!

不仅是知道有这么件事,连来龙去脉都很清楚,甚至还清楚盗掘古墓判多少年……

前面还是边斜帮詹培恒倒酒,到后面就成了詹培恒给边斜倒酒。

一杯接着一杯。

程白虽然带了边斜来就是想找个能喝的陪詹培恒喝两杯,但万万没料到事情是这么个发展,一时看着边斜,有些怔忡。

边斜已经喝了不少,看上去正常无比,见回眸看她望着自己,只以为她是疑惑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便稍稍向她那边倾身,解释了一句:“以前写书,略查过点资料。”

压低的嗓音,浸了酒,沉沉地,有点哑。

一点酒气暖热,染在了她耳廓。

程白顿时有点战栗,想要退开。

但边斜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皱了眉,似乎疑惑她为什么要退,自己话还没说完呢。

这一时就靠她耳旁,飞快地说了一句:“詹律这么着不行,你一会儿悄悄给他酒里兑罐雪碧,我看他聊得高兴还想喝会儿。”

红酒里兑罐……

雪碧?

程白嘴角顿时微微地抽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在看禽兽。

第31章 喝大了

红酒兑雪碧这种喝法, 程白是没尝试过。

据说会醉得快点。

但在相同的时间内,酒精的摄入量会减少,睡醒之后宿醉的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她悄悄在醒酒器里倒进雪碧的时候, 心里其实在想,詹培恒平时对酒的品鉴能力一流,很多时候尝一口就知道是哪个产地, 兴许还能喝出个年份来。这兑过的红酒, 别说是喝,就是拿眼睛看也看出来了吧?

可没想, 詹培恒喝的时候半点没察觉。

这么明显的口感差异, 愣是三两口就灌下去了。

这时, 程白哪里还不知道?

詹培恒已经是喝多了。

边斜就是看出这一点来才让她往酒里兑雪碧, 反正这位已经高了, 喝什么都一样, 没必要让他太折腾自己。

在她的印象里, 认识詹培恒四五年, 只见他喝醉过两回。一回是乘方成立的时候,太高兴, 被她和方让两个哄着多喝了两杯;一回是乘方注销的时候, 他跟方让两个人在酒吧喝倒了,她带着谢黎去接他们, 就看见他瘫在沙发上,方让消沉地坐在暗处。

今天这顿酒,好像也意味着点什么。

程白一时有些恍惚起来。

詹培恒已经把眼睛摘了放到一旁, 一双好看的眼睛迷瞪瞪的,刚开始还跟边斜聊得很好,喝到后半段,那就真的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了。

他是十多年前就念了jd啊。

不管是个人素养还是职业素养,都算得上是业内首屈一指。可选了这条路,十多年奔波下来,居然一无所有。

“帮官方打官司的时候吧,顾忌特别多,还架不住有些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瞎指挥。除了帮倒忙,什么也不会!”

“光那点津贴有什么用?”

“我女儿开开,现在连个双语学校都报不进去……”

人在笑,但笑得惨淡,笑里带着泪。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我当初跟着学校那群老教授去大英博物馆参观,才一走出来,一帮眼见着就要退休的人了,蹲在地上就哭起来。来来往往过去的都是外国人,压根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哭。”

“打个返还而已啊……”

“怎么就他妈这么难!”

他拿空酒杯敲了敲桌子,少见地失了态,一双眼睛红得厉害。

人是已经醉了,但依旧要喝。

程白知道他心里难受,少见地并不相劝,只在旁边看着这两人喝,中间抽空出去给詹培恒的妻子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詹培恒已经倒下了,只有边斜还稳稳地坐着。

看上去连脸都没带红一下的。

但不知为什么,程白看着就是觉得他眼神不大对,透出一点跟先前的詹培恒差不多的迷瞪瞪。

她走过去问:“你没喝多吧?”

边斜摇了摇头,笑着道:“我酒量你放心。”

程白想了想,给他倒了小半杯掺着雪碧的红酒。

结果这货面不改色一口给干了。

放下酒杯,还问她:“怎么这么看着我?”

程白皱眉:“你没喝出点什么?”

边斜翻了她个白眼:“雪碧兑了一老多。别试了,我怎么可能被詹律这种菜鸡灌醉!”

这一下程白放心了点。

没过半小时,詹培恒家里人就来接了。

他妻子在外企上班,是那种书香世家出身,气质温柔娴静。

夫妻俩都是很好的人。

见詹培恒喝成这样,她忍不住抹了眼泪。但在扶詹培恒上车之后,却回头对程白笑了一笑,道了一声谢。

程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看着她坐上车载詹培恒回去了。

回包间的路上,边斜就觉得她情绪不是很好。

当下便问:“反正现在詹律已经决定不打文物返还了,不是还要到你,啊不,现在是我们了,到我们的团队里来。你难道不该高兴吗?”

“理想败给现实,有什么可高兴的?”程白扯了扯唇角,回答得异常冷漠,“没有钱,什么都是空。我应该还没跟你提吧,今天下午的时候,方不让已经向詹律发出了邀请,想让他到明天诚。”

“这也不是事儿啊。”边斜不觉得这是问题,“你看今天咱们酒桌上那个劲儿,明摆着只要你说一声,詹律就选择你。那什么方不让,完全不够看。”

“可如果我说,现在是我不想选詹律呢?”

程白往回走着,过道上有小心翼翼端着菜去别的包间的服务员,廊上的灯光有一点沉沉的昏暗,她的脚步好像也沉沉的。

边斜愣住了:“为什么?”

程白便道:“詹律不仅是个普通律师,他还是我的朋友。我很清楚现在他最需要什么。以前的我未必输给方不让,可现在是在天志,连团队的方向都还没着落。我可以冒风险推到重来,但詹律是有家庭的。父母,妻子,孩子……他其实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我固然能以人情拉拢詹律进来,甚至詹律自己也愿意来,但对他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在你的朋友难以抉择的时候,就往往需要你来帮他做个抉择了。”

这是边斜没有想到的答案。

他走在程白后面一点。

她的背影落在他的眼底,在灯光下面,踩着自己的影子,莫名带着几分摇曳的晃荡,于是他的心也跟着晃荡起来。

“咔。”

程白重新开了门,外套和包都还在包间里,她准备拿了再出去开车。

但没料想,就这时候——

边斜进来,忽然跟桌上摆的不倒翁一样晃了好几晃,胡乱扶了一把墙,一下就坐进了沙发里!

完了……

程白看见这架势,心里就是一凉。

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走到他面前,拿手在他稍显迷离的眼睛前面晃了晃,道:“喂,大作家,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被詹律这种菜鸡灌醉,还行不行啊?”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边斜的眼珠子跟着她的手转,直愣愣地开了黄腔。

程白顿时默了片刻,才问:“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你家跟我家又不顺路。”边斜摇摇头,好像还记得上回吃饭跟周异一起送过程白回去,那地方在黄浦江边上,可不算近,“没事,我打、打给工作室,让他们来接我,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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