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11)+番外
江稚穿着深棕色款式的店服,说实话要不是看到他胸口那个常青树的标志南北都不知道这是店服。不过江稚窄腰长腿的,硬是把这套陈年款式的衬衣穿出了艺术少年的感觉,还得是手指玩钢琴的那种艺术少年。
那圈女孩的目光始终黏在他身上没移开过,江稚都走到他们桌前了,有几个还伸长脖子往这边瞧。
“哟,哥们这个发型,很酷啊!”时运对他竖了竖拇指,“我以前也留过!”
“你的很丑,就不要说了。”边一砚面无表情地补充。
江稚笑了笑,转头看着南北:“我想问你。”
“嗯?”南北借着壁灯落下来的光打量着近距离看着他的江稚。
江稚长得很好,五官偏细致,不笑的时候其实稍显刻薄。
“我想问你,达也他们那伙人,平时住哪,或者说,一般在什么地方聚?”
南北把心思从江稚的脸移到了他刚问的问题上。
他皱了皱眉头:“你要找达也?”
时运和边一砚都抬起了脑袋看着江稚,看样子他们也都认识。
“他们打伤了我爷爷。”江稚说。
南北猛地站起来:“你爷爷怎么样了?”
“小伤。”江稚摇了摇头,“但我不能这么算了。”
“达也又他妈开始犯浑了?”时运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拧着眉头颇不满意,“老人也欺负啊?”
南北没接话,看着江稚:“沿着老街一直往右走,有个小诊所,小诊所拐过去是个垃圾场…再路过一个厂…算了我说不清楚,你几点下班?”
“十二点。”江稚说。
“等你下了班我带你过去。”南北想了想。
“嗯?”江稚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太晚了吧?”
“我标准入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三点,没事。”南北说。
“那谢谢。”江稚朝他点了点头。
等江稚走开去忙了以后,时运才一脸狐疑地掰过南北的肩膀对着他的脸左瞧右瞧。
“看屁。”南北甩开他的手,懒洋洋往后一靠。
“你什么时候进化成乐于助人的阳光少年了?”时运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我天生就是。”南北一巴掌打在时运的背上。
“但是,北北啊。”时运靠在玩手机的边一砚身上心事重重地看着他。
“换个称呼。”南北指着他。
“小南啊。”时运想了想开口。
“抽你。”南北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又被时运给推了回去。
“南北!”时运大喊了声,“行了吧!”
这声喊不仅成功吸引了那圈目光像是用502胶水沾过的黏在江稚身上一动不动的女孩们,也把低头忙活的江稚给吓了一跳。
南北冷静地表面消化所有投过来的目光,深吸口气对着时运踹过去。
时运一边揉着自己的膝盖,一边苦口婆心地开始说正题。
“这个,刚刚那哥们是要找达也算账,对吧?南北你,你就别给我掺和了知道吧?达也一直能没找你是因为余恒,这事你比我们清楚,而且…余恒毕竟是那样的人…你就,别掺和这事了。”
南北撑着脑袋看时运说完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都替他憋屈得慌。
边一砚也不玩手机了,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南北笑了笑,看着他俩骂了句傻逼。
“别给自己惹麻烦,都快高三的人了。”时运终于把“又止”的话说了出来。
还是句没什么价值的屁话。
南北没出声,刚准备要点头让这位老父亲安心,老父亲又补了一句:“韩学长的事过去的就过去了吧,你别…”
边一砚面无表情地伸手捂住了时运的嘴。
时运挣扎了一会大概是想明白了,安静地闭了嘴。
南北没说话,把目光落在茶几上,盯着玻璃倒映出来的灯光发了一会愣,愣完朝他俩摆了摆手:“我在这等他下班,你俩走吧。”
“南北啊…”时运还想说话,被边一砚一把拉起来。
“走了。”边一砚拽住他往门口走。
时运叹了口气,和边一砚出了酒吧。
过了十点半,连那圈女孩子都走的一个不剩了。
江稚靠在酒柜上望着墙壁上的啄木鸟钟摆发呆,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放着轻缓音响的空间里显得单调寂寞。
南北靠在沙发上,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个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江稚稍稍偏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是睡着了。
手机响了一声,树学霖的微信跳了进来。
“关店吧。早点回去。”
“谢老板。”江稚给他回了句,起身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桌椅。
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因为没有客人所以干净得很。
江稚去洗手间洗拖把的时候南北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发愣。
“你喝多了?”江稚看了他一眼。
“没有。”南北揉了揉脑袋,“今晚是别想睡了,我把该睡的都睡完了。”
“啊,抱歉。”江稚有些过意不去,其实明天去找南北问达也的住址也来得及的,达也又不会跑掉。
他不应该让南北今晚等他这么久。
“没事儿。”南北从镜子里看着他,挑了挑嘴角,“陪达也玩,我还挺乐意的。”
入夜的冬末依旧是很冷,江稚锁好了门,和南北各裹着羽绒服在夜色里顶着寒风前行。
街道两旁亮着几盏稀稀拉拉的路灯,半照亮隐在黑暗中的老冬青树上积了灰尘的叶子。
白日里热闹有烟火气的老街到夜间就生出些苍凉,烟火气遇上低温皆成了消沉掠过的寒风。
江稚和南北间隔着一段距离行走,都默不出声。
就如南北说的,沿着老街往右走,看到了小诊所。拐过小诊所,有个垃圾场,垃圾场再过去点,是个挺旧的连着条窄河的厂房,过了厂房这片就都是平房了。
南北在一间还带个小院子的平房门口停了脚步。
平房门口亮了盏小路灯,照着房子看起来还挺新。
江稚抬头看了看屋顶:“他们平时都在这聚会玩?”
“好像达也爸妈给他盖的房子吧,说是将来娶媳妇用。达也他高中没念完就辍学走上傻逼社会之路了,这里是他和一群狗友打牌赌博吃喝玩乐的小窝,但是他平时不住这。”南北说。
江稚绕着小平房转了一圈,大概摸清楚了这房子的某些属性。
“我知道了,给我点准备时间。”江稚点点头。
离开学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江稚这几天还是作息正常,该出门买菜就买菜,该去酒吧打工就打工,一点看不出要对达也做点什么。
不过既然他说不会这么算了,那就肯定做了准备。
这一点上南北挺相信江稚。
他很勇敢,且有实力。不然当初也不会明知孤身一人的情况下还占上风优势地和达也那伙人打起来。
达也这阵子见着南北倒是没了以往那种隐忍中又明摆着想把你干死又只能想想的憋屈劲,一副“老子治得了你战友也同样能治得了你给老子等着”的春风得意。
南北懒得理他,只等着江稚出品的好戏登场。
对于这次单方面的复仇计划,江稚一字未提。在江稚爷爷偶尔乐呵呵拉着他来南北家一块吃羊清汤火锅的时候,江稚看起来依旧是一脸平静。
南北觉得江稚这人不仅是冷静,还沉稳耐心。要他碰上这么个事,当天就上达也家去讨债了,江稚居然能忍这么久一直沉得住气还做着战前准备。
是个狠人。
捉摸不透的狠人。
南北一直就摸不透江稚这人,几些时刻看起来真诚且真实,几些时刻又理智冷静得过于克制。
明明连个碗都不会洗还被爷爷说是像少爷一样的娇贵,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缺钱,却要在树老板的酒吧里打工到那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