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12)+番外
有点奇怪。
但南北没什么立场管别人家的闲事,也不想管。
好戏是在三日后的夜间进行的。达也在家,和一帮小弟窝在小平房里抽烟打牌,绝好的时机,一个都漏不掉。
江稚背着个挺大的登山包,和南北悄悄绕到了达也家的后院,然后他从包里掏出个锁,把后门给锁上了。
前门照旧。
经过上次短暂的摸索之后,江稚发现达也家的电路是装在屋顶角那一块的,于是江稚从登山包里拿出了剪刀,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给达也家断了电。
南北:“……”
屋里一片黑暗,达也他们很快就出现了江稚预期中的反应,一阵抱怨咒骂过后几个人出了房间来查看电路。
早早就爬上屋顶的江稚和南北盘坐在上面看着达也发现线路被剪后在院子里骂天骂地。
“算了达哥,点根蜡烛吧。”一小弟劝道。
赌徒赌博最大,几人纷纷赞同,于是又全都进了房间,真就点了根蜡烛继续打牌。
紧接着,江稚搬开屋顶上的两块瓦片,安静地示意南北往下看。透过两块瓦片的空隙,南北看到了在烛光下认认真真打着牌的几个人,为他们对于打牌这事儿的热爱感动得不行。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狂笑了好久。
江稚没把瓦片重新盖回去,从旁边的登山包里拿了桶矿泉水出来。
南北没看错,是桶。
江稚沉思了一会,先把桶放到了一边,又从包里拿了条极细的线,一个塑料盒和一个收音机出来。
南北略微震惊地盯着他:“你带了多少东西?”
江稚不出声,眼里藏着一丝狡黠,伸出食指放在了嘴唇上。
南北闭了嘴,坐在一边看他接下来到底准备做什么。
江稚打开塑料盒,南北凑过脑袋看了一眼差点喊出来,他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默默地远离江稚一米。
塑料盒里几根蠕动的蚯蚓,江稚捏起一根,用线缠了上去。
南北紧紧捂着嘴:“……”
接着江稚把线顺着空隙放了下去,刚好落在达也的青毛上。
南北忍了几秒,笑出了声。
江稚手指轻轻一拨,把收音机给打开,一声沙哑而惊悚的尖叫声突然间从喇叭里传出来,轻而易举地把南北的笑声给盖了过去。
南北右眼皮猛地一跳,差点没从屋顶上掉下去,幸好江稚及时伸出手臂扶了他一把。
喇叭里还在不断地传出类似鬼片主角遇险的喊叫声,叫得人毛骨悚然,四肢发麻。
南北悄悄往下面看了一眼。达也大概是前面的毛太厚了,都感觉不到蚯蚓的存在。
江稚叹了口气,索性把盒子里的蚯蚓全往空隙里倒了下去。
屋里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小弟A:“达哥!鬼叫好像是从上面传出来的!啊!我头上是什么东西!”
小弟B:“老大你这是不是闹鬼啊?啊!什么东西在我脸上动啊!”
小弟C:“哪来的蚯蚓啊!呜呜呜我要回家!”
达也把赌桌一推,站起来:“胆就跟屎似的那么点!老子这从不闹鬼!”
江稚微微一笑,调大了音量,更加张狂的尖叫声顺着屋顶飘了下来。
达也:“……”
南北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拼命忍着笑,整个身子都抖得厉害。
真…他妈厉害啊。
江稚把收音机放到一边,又拧开了矿泉水桶,在南北不敢置信的眼神下一脸平静地沿着瓦片缝倒了进去。
哗啦啦。
哗啦啦。
小弟C在一片惊叫声中非常天真地问道:“达哥,下雨了吗?你这漏水吗?”
“天哪!”几个小弟都喊起来。
“谁他妈在老子屋顶上倒水!”达也被浇了一脸,惊恐地吼了一声。
南北乐得不行,肚子都快笑疼了。
就说达也这群小弟不行,双商皆堪忧。
江稚把一整桶水倒完,把桶力度不小地往下一丢,弄出了很大动静。
达也和几个小弟跑出了房间,终于发现了他俩。
江稚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
“你大爷的!”达也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地指着江稚。
南北也跟着幸灾乐祸似的朝几个落汤鸡小弟招了招手。
“我他妈今天不废了你!”达也说着就爬上屋顶来,几个小弟争先恐后地一齐在他身后跟上来。
江稚眨巴眨巴眼睛,思考了一会,从登山包里掏出个锤子。
南北一转头看到锤子:“.…..”
在江稚准备对达也一锤子下去之前,南北率先抬脚把半个身子已经上来的达也踹了下去,这脚踹得不重,但是南北差点顺着惯性掉下去。
达也以小弟们为肉垫,摔在了地上。
“我操…”
达也两眼放空,像是原地坐化了一样,哦不是,原地躺化。
江稚撑着手臂从屋顶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念出了终极台词。
“再敢动一下我家老头,下次浇到你身上的就他妈不是水了。”
不得不说,虽然江稚今晚干的这出略显幼稚中二和卑鄙,但是当他沐浴在月光下一脸正义凛然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南北还是由衷地从心底觉得,帅气。
江稚头发微长,时不时被夜风吹动,透着一股稍显含蓄的痞气。
没等江稚帅气地完成复仇收尾工作,达也突然跟满血复活似的跳起来,指着江稚喊道:“你他妈一个贪污犯的儿子还嚣张个屁啊!”
达也这人,知道打不过就改嘴炮。声音很响,喊得南北心里一个咯噔。
他抬起眼睛看着江稚,后者却是一脸平静地收拾着自己的登山包,想象中跳下去暴打达也的场景居然没有发生。
南北没多想,抓过腿边还在响的收音机,稳稳地朝达也脑袋上砸了过去。
“南北!”江稚拧着眉毛喊他的名字。
达也大叫一声捂住了脑袋,肉垫小弟们又争先恐后地去扶他。
看到了吧,老大太水打架结果就永远这个戏码。
南北不管他受没受伤,成没成傻子,拍了拍裤子,转过头跟着没再说话的江稚顺着屋顶沿后院的墙壁翻了出去。
两人顶着风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南北偷偷瞄江稚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也没不高兴,相反倒还挺愉快的。
江稚沉默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呛了一口冷风还打起了嗝。他声音很好听,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
南北从来没见过江稚这个样子,觉得很新鲜,又联系到刚刚他对付达也的神奇操作,也跟着笑起来。
江稚打了一个嗝就停不下来了,一个接一个地打着,每打一个南北就傻笑一阵。
“抽你啊!”江稚打着嗝瞪了他一眼。
“抽你啊!”南北乐了,学着他说了一句。
“复读机啊你!”江稚哈哈哈地笑起来。
“我不是复读机。”南北认真地说,“我是复读机精,复读,鸡精。”
江稚停止哈哈哈,看着他沉思了几秒,继而开始狂笑。
笑了几秒他又停下来,看着南北:“你把我的收音机砸给达也了。”
南北想了想,点点头:“啊,砸了。”
江稚也点点头:“还是新买的呢。”
南北拍拍他的肩膀:“那我赔你一个。”
“不,不用。”江稚摆了摆手,抬起眼睛看着南北,突然轻声道,“今晚谢谢你。”
南北“嗯”了一声:“那我也说句不客气好了。”
回到公寓楼底的时候,黑狗早就双眼发亮地蹲在底下瞪着要走过来的南北。
南北叹了口气:“这个点还不睡等我回来的也只有它了吧,真是…爱我爱得一塌糊涂啊。”
江稚像是又被触到了笑点,对着黑狗就是一顿哈哈哈。
黑狗大概是被他背着路灯两眼幽深笑容诡异的模样吓到了,嗷呜一声夹着尾巴就逃走了。
南北情不自禁地给他鼓了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