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20)+番外
江稚心脏猛地一跳。
“你!”余恒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南北看着他,压低了双眼,声音也跟着冷下来,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我知道你为秦晏的事情而来。那我也告诉你,从今以后,你们几个想在学校里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了。”
“但是,你和秦晏,给我小心点。”南北盯着他,语气缓慢,“我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达也甚至迷茫地把求解目光转向了江稚。
余恒没出声,镇静的气场保持得挺好,就是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
江稚在一边看着,都快忘了这还有个要跟他谈谈的达也,把自己自觉纳入吃瓜群众的队伍之中。
“哎,姓南的,他旁边还站一喘气的呢!”达也嚣张地伸出手指指着他和江稚,“上次的事我还没跟你俩算账,你们俩不会以为就这么完了吧?”
“寒假的账算我的。”江稚朝他点点头,算是找到一个不用再提心吊胆能够彻底解决的契机。
南北转头看了他一眼。
“行啊!很仗义嘛!”达也拍了拍手,“剁你一根手指头如何?”
“放高利贷的也没你这么黑心吧?”江稚看着他。
“成!不黑心!”达也眯着眼睛冷笑起来,“你不是不让余恒在学校里安生吗?那我就去你打工的地方闹,去你爷爷那闹,闹到你流泪跪下喊爸爸!”
达也话里两个你,一个南北,一个江稚。语文不好点就会听得云里雾里。
“别动他爷爷。”南北突然开口,紧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手指一拨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尖,迅速贴到了达也脖子上。
是把瑞士军刀。
“南北!”江稚心脏差点漏一拍,下意识喊他名字。
“你你你你!干什么啊!”达也眼睛都快吓直了。
旁边站着的余恒朝后退了几步。
“你很没用。”南北冷冷地看着他,姿势没变,“踩着别人软肋去威胁诱降,一点都不男人。”
达也浑身抖得厉害,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南北说的话。
“你动江稚爷爷的话…”南北拿刀背轻轻地拍了拍达也的脖子,似乎思考了几秒钟后,挑起嘴角,“我没牵挂,命都没所谓。你想好了。”
“你…先把刀拿开…”达也这几句话说的很艰难,似乎有叹息,估计是埋怨后面那位悄悄躲开还默不作声非常不够义气的他的兄弟。
“签个君子协议先。”南北没收刀,朝江稚看了一眼。
“我书包里有笔和印泥。”南北又说。
“啊?”江稚赶紧把他背后的书包拉开,找出了笔和印泥,还抽了张纸出来。
“你写,我抽不开手。”南北不耐烦地用另一只手撑住了拿刀这手的胳膊肘。
真他妈累啊。
好酸。
坚持。
先把协议签了。
南北看着拼命斜眼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刀不松气还在发抖的达也觉得有点好笑,咬了咬牙才忍住。
江稚把纸贴在墙上磕磕绊绊把协议拟好,递给了达也,顺便善意地把笔也递给了他。
“干…干嘛?”达也几乎声音里都有哭腔了。
“签字儿,画押。”南北不耐烦地提高声音。
达也打了个寒颤,签上了自己的名。
江稚又很默契地把印泥递了过来。
达也在纸上按手印的时候,江稚觉得挺神奇的,南北这人居然书包里还备着印泥。
常来这出逼人画押签字吗?
他笑了笑。
“行了。”南北用指尖弹了弹白纸,把刀收了起来。
得到人身自由的达也腿一软,差不点就要往地上跪去。
“平身吧。”江稚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
达也面露凶光地甩开了他的手,很有骨气地站了起来。
“哎你对我邻居态度好点啊。”南北指了指他。
达也没说话,看了一眼江稚,掉头就走。
当了很长时间背景板的余恒同学也跟着要掉头。
江稚叹了口气,就说吧,这人废得很。
“哎达哥。”南北蹬了几脚,骑着车跟上了达也。
“你他妈还想干嘛!”达也瞪着他,江稚几乎能清晰看见路灯照射下他嘴里的牙齿在打颤。
“别忘了啊。”南北眯着眼睛,把白纸快要贴到他脸上地给他展示,“不准去江稚打工的地方闹,不准动江稚爷爷。”
达也一把要扯过白纸,被南北灵活地躲开。
“这可有你的指纹在上面,有法律效力的。”南北严肃地说。
个屁。
江稚没忍住,扭开头把自己的脸转进了阴影里。
真难为南北还能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
也就幸亏达也余恒没什么见识,按个指纹都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老子不找你爷爷,老子就迟早弄死你,和你。”达也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转身快步走了。
这人不分宾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江稚轻轻叹了口气。
等余恒和达也都走得没影了,南北才放松了全身,从自行车上下来。
有点搞笑。
这俩人明明是带着主动权过来谈判的,结果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还附带被迫签了张协议。
吃软不吃硬的弱鸡。
要当初韩适宁能再强硬勇敢些…
南北没再往下想,把白纸折好递给了江稚。
“收好了。”他看着江稚,“虽然这东西其实没用吧,但是对付达也那小废物挺够了。”
江稚笑起来,接过白纸:“谢谢。”
“你这么真诚,我就只能说句不客气了。”南北也笑了笑,又想到什么,“提醒你一句,小心余恒。”
“嗯?”江稚看着他。
“这人看着是挺弱鸡。”南北说,“但是论卑鄙程度的话跟你还是有的一拼的。”
“我操请问你这在夸我吗?”江稚瞪了他一眼。
“我就顺嘴这么一说…”南北扯着嘴角笑起来,笑了一会又停下来,挺认真地看着他,“我说真的。”
“行,我注意。”江稚点点头。不是南北这一句,他还真没把这人放在眼里。
江稚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刚和他们耗的时间太久,不知道上班会不会迟到。
“我载你去吧。”南北歪着脑袋看他,“是不是跟那俩耗太久去酒吧要迟到了?”
“不用不用。”江稚赶紧摆手,“我跑着去,很快的。”
“我就…”南北还想坚持,又意识到什么,沉默了几秒,把自行车往江稚手里一推,“你骑我车去吧,车锁在车筐里。”
“啊…”江稚只好接手了自行车,“谢了。”
南北嗯了声,拎起书包就要往楼道里走。
“那什么,南北。”江稚在背后喊了他一声。
南北转过头。
“你的柿子,没拿呢。”江稚指了指车筐里被报纸垫着的俩柿子。
南北走过来,拿出一个,突然对他眨眨眼睛:“你一个,我一个。”
“…别装可爱,一点都不可爱。”江稚故意倒吸口凉气,搓了搓手臂。
“哦,滚吧。”南北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进了楼道。
江稚笑了笑,拧了拧刹车,一蹬踏板朝前骑了出去。
夜间温度很低,晚风掠过他耳际的时候阵阵寒冷,刺得他皮肤发麻。
江稚竖起防寒服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没牵挂。
命都没所谓。
南北的话不经意间在他耳边响起。
他又想起南北拿出刀那时候波澜不惊异常平静的眼神,好像真的就跟电影里那种孤独流浪的大侠似的。
无牵无挂,想死就死。
靠,什么破词儿。
江稚揉了揉被风吹的发胀的眼睛,脑海里突然划过下午南北问他的那个问题。
南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稚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略微睁不开眼,却加快了脚上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