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21)+番外
自行车很给力,没十分钟就到了常青树。
江稚把自行车锁好的时候看了眼手机,迟到了一分钟。
不过今天没由他来开店门,树学霖居然比他还早,并且居然安生坐在吧台里玩手机。
店里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客人。
这个树老板,当初说好让他承包酒吧卫生和送酒服务,江稚认认真真履行业务还没到三天,就被迫承担起了开店门关店门看店守店等多项无提前商量的附加业务。
幸好客人很少,江稚提前学的些做酒做饮料的法子还能顶得住。
好在树学霖还有点人性,给他加了工资,不然江稚早撂挑子不干了。
假的。
不干是不可能的。
江稚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还得再找份工打,努力提高家里的经济水平条件,让爷爷快点安心下来。
爷爷安了心,就不会再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小活干了。
江稚把锁好的自行车往门边停好,掀开帘子进了酒吧。
树学霖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迟到两分钟啊。”
“哦。”江稚漫不经意地应了声,撩起袖子开始扫地擦桌。
等一切开张工作做完,酒吧里依旧没有客人。
“老板。”江稚坐到他边上,撑着脑袋看着他,“实话说,你天天亏本吧?”
“嗯。”树学霖承认得还挺自然,抬起眼睛看着他,“这我爸给我投资开的,我本来也不想开。他说了,让我多感受下生活的磨练,能瘦。而且他让我争取瘦到一百五十斤以下。”
“啊?”江稚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我开这店是为了减肥,不是为别的。”树学霖说。
“你天天不着店,店里的活都我一人干。”江稚皱了皱眉头,“减肥的是我吧?”
“嗯,也是。”树学霖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挺开心,挺惊喜的。”江稚配合着他咧了咧嘴。
“阿树!”有个穿挺酷的小个子女生走进来,叫了他一声。
树学霖立刻换了副神色,轻快地应了声,推开吧台的门朝女生走去。
两人旁若无人地搂了搂,互亲了一口。
一看就是正处于热恋期。
江稚不太自在地眨了眨眼睛,移开目光去看天花板。
“小江,这我女朋友,给你介绍一下,冬夏。”树学霖搂着小女朋友往吧台边一坐,朝他晃了晃手,“来杯橙汁儿。”
“小弟弟给我来杯凉白开就行。”冬夏笑着说。
“稍等。”江稚转身拿了个杯子去倒水。
“我家小宝贝最近这么健康啊?”树学霖在冬夏脸蛋上捏了一把。
“叫得人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冬夏拍开他的手。
南北照例给南辕北辙喂完晚饭,往沙发上一趴,打开了手机上某个冥想APP,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结束了疲惫的一天,现在我们开始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象自己处在海洋之中…
手机响了一声,打断了冥想。
南北睁开眼睛,看到屏幕上滑出一条消息。
Feint:在吗?
他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南北挺反感这种聊天开头的。以前有不少人加他,开头就这么一句,发完又不说正事,很让人讨厌。
南北把手机扔到一边,打算继续冥想。
手机又响了一声。
Feint:韩适宁是因为大家说他是变态才…自杀的是吗?
这次倒是说正事了,直接得很。
南北总觉得这问题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八卦味。
他顿时有点后悔,不该同意这人的申请。还想着和韩适宁有什么关系,有屁的关系。
就是个怀揣着一颗八卦之心来揭人伤口的。
南北伸出手指,刚要点拉黑的时候,消息又跳了进来。
Feint:但是我知道他不是。
这句否定让南北手指一僵,他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你什么意思?”
对方正在输入中。
南北有点等不及,刚想再打字,对方已经发了过来。
Feint:他不是侵犯女生的变态,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达也叔叔好惨!我哭了呜呜呜。
☆、第十一章
“你看到了什么?”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南北捂着脑袋,却赶不走耳边的声音。
这些日子来只要受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冒出来的声音。
韩适宁的声音。
半晌他放下手臂,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名为Feint的那个人没再发消息过来,聊天界面上一片安静。南北拿起手机,在屏幕上停了一会,打过去几个字。
我们能见个面吗?
依旧是没有回复。
南北靠着抱枕慢慢躺回沙发上,南辕北辙像个大爷似的吃饱了从笼子里钻了出来,慢悠悠地踩着他的脸当饭后散步。
韩适宁不是变态。
南北想起Feint的那句话。
韩适宁当然不会是。
南北一直相信他。
只是,别人不信。
一个人不相信他,两个人不相信他,后来一百个人不相信他。
最后没有人相信他。
只剩下南北一个,停留在孤单战线。
韩适宁变成大家口中的骗子,变态。
日记被偷看,课桌被涂画,书本书包被撕烂。
辱骂,殴打,在阳光照不见的阴暗角落受尽羞辱。
这是韩适宁生前的最后一段人生。
南北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口气,不敢再次回想。
每次回忆那些过分晦暗的过往都会使他喘不上气。
韩适宁被折磨得几乎精神失常,只记得对南北,对每个不相信他的人说,我不知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用凌乱慌张而卑微的姿态,回应那些泼到他身上不堪入目的污水。
然而无用。
那个夏日尾巴里坐在葡萄架下微笑着的少年,最后以一场惨烈绝望却异常勇敢的冒险,完成了对他尚浅人生的告别。
我相信你啊,你回来好不好?
南北揉着眼睛想。
韩适宁去世的那个冬天,是韩叔老梁最难熬的一个冬天。
南北小心翼翼地陪伴,觉得自己好像也快要熬不过去了。
韩适宁的事情被学校遮下来,校领导与某局某某局交好,在一片互帮互助,协作共赢的官方宣告中草草了事。
韩叔老梁都是做小本生意的普通市民,对于这样的结果无法接受。
却只能被迫接受。
他们的反对,斗争,最后都像是封闭空间里的回音,放大成好几倍的伤害最后返还给自己。
南北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无力。
他没有放过这场暴力欺凌的以秦晏余恒等人为首的主使者。
校内是余恒,校外是达也。
南北一个没落,自己也被揍得挺惨。又因为是斗殴的主动方,被记了大过。
老妈为了这事低声下气地去找校长网开一面撤掉处分,其实南北心里是有愧疚之意的。
处分没有被撤,南北无所谓,老妈却气得发抖。
她指责南北做事冲动,不顾后果。
南北至今记得那天老妈两眼含泪又浑身颤抖的样子。
还有他那个9岁上二年级戴小眼镜的弟弟一本正经说“请你少让妈妈为你操心”的样子。
挺对不起老妈的。
老妈把这场斗殴的原因直接归为南北的不懂事不合群。
南北觉得他没错,老妈觉得他大错特错。
老妈从来不会冷静站在南北立场上为他思考,南北当然不可能愿意告知她自己的想法。
所以他们无法沟通。
挺烦人的,那段时间老妈不理解他,班上的同学们因为他打架斗殴都不敢找他说话,还有唯一算得上好朋友的韩适宁的逝世。
所幸高二分班,南北结识边一砚和时运,又因韩适宁一事在高二掀起不小舆论,战线不再孤单,逐渐与余恒所代表的高三团体势均力敌甚至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