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53)+番外
“那时候我还在别的地当差呢，没调过来。”袁源啧了一声。
“我能信你吗，警官？”南北看着他。
袁源沉默半晌，抓着录音笔的手指弯曲轻轻扣了扣桌面，然后抬眼：“尽量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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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量，是什么意思？”
南北靠在货架上看着江稚。
“就是你能信他，但别太信，因为他也觉得他自己不太靠谱。”江稚蹲下来，很仔细地用手指辨别着底下一排食品罐头的口味。
从警局出来后，没事干的两人就来逛超市了。
“哦。”南北点点头，突然在眼前的一栏价格上怔住。
“一块钱？”他眨眨眼睛。
“什么一块钱？”江稚蹲在下面抬起脑袋看着他。
“这泡面一块钱一罐？”南北挑着眉指了指眼前一堆泡面下方贴着价格纸上的数字“1”。
“真的假的，那我们批发吧。”江稚眼睛亮了一下，很快站起来，伸手就拿了三罐抱进怀里。
“你这个提议…”南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很不错。”
于是他也伸手拿了三罐。
“等一下。”江稚说。
“干嘛？”南北不解。
江稚看了他一眼，用手指把货栏上贴着的价格纸卷起的一角轻轻扒开。
6元/罐。
数字1原来只是数字6的长长触角。
……
“你眼神真的好差。”江稚说。
“哦。”南北略微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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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费蓝时，是被袁源邀去警局问话。
邢星始终一步不离地跟在费蓝身边，看到江稚南北二人倒也没多意外，看样子费蓝应该是鼓起勇气跟她坦了白。
费蓝双眼通红地从传问室出来，在走廊上迎面遇见南北。
走廊窗户边的小土盆里一朵小花掉了几瓣叶子，怯怯地朝着阳光。
“南…北。”她低低地喊了一声，“你会怪我一直没有站出来说话吗？”
南北看着她，轻微地呼出口气，继而笑了一下：“为什么要怪你。”
“如果…我能早点鼓起勇气，韩适宁也许就不会走了。是我不够勇敢。”
费蓝轻轻地擦了擦眼睛。
“不是的。”南北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费蓝，谢谢你。”
不论是迟到的勇敢，还是本能的善意，都一样需要被感激和珍重。
☆、第二十六章
说实话，江稚对于这么小个连警察都没几个的警局能把韩适宁的案子办好，是存在些担心和不确定的。
但南北明显全身心地信任了袁源，并且三天两头地拉着他往袁源办公室跑，实时监测案件处理进程。
袁源一见到他俩就头疼得不行，隔壁的警花倒开心得很，老笑嘻嘻地跑过来拽他俩去自己的办公室闲聊。
这天从警局回来的路上，正值周末，刚过上午十点。
两人半路迎面遇上了好久没露面的达也。
自上次城北球场一别后就许久不见。不过余恒也很久没见到了，神出鬼没的，连学校也不常来，比江稚还不像个高三生。
达也可能是因为上次一事后被人送了个“屎王”的外号，手底下的小弟差不多都跑掉了，没什么脸再接着混下去，所以一直没好意思再来复仇。
再加上那事确实给了他阴影和打击，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太一样了。
完全不见嚣张气焰，有些萎靡。
他叼着烟，半眯着眼睛看着南北和江稚。
“余恒呢？”南北拦住他。
“关我鸡儿事。”达也啧了一声，想绕路。
“哟，怎么，分裂了啊？”南北笑起来。
“关你屁事啊。”达也瞪他一眼。
“不关我屁事。”南北拍拍他的肩膀，“放你走吧。”
“别他妈嚣张得忘了自己姓什么，等你大爷我东山再起！揍不死你的！”达也朝前跑了几步，转身朝他比了个中指。
“那也得看你还能自在多久，屎王。”南北回了他个中指。
达也：“……”
等达也跑得没影了，江稚才轻叹口气，转头看着他：“你幼不幼稚。”
“跟你这种幼稚骨灰级选手比吧，”南北稍微凑了点过来，挨着他的耳尖，“我就是个刚入门的。”
“靠。”江稚没忍住笑起来，“我也不是很幼稚吧？”
“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对达也大哥做过的事情再问这个。”南北说。
“哦，好像是有点过分。”江稚想了想说。
“过分幼稚。”南北纠正他。
“你知道学校广播站是谁负责的吗？”江稚看着他。
“…钱浩。”南北对于他这种直接话题拐弯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哪个班的？”江稚问。
“高二五的，我隔壁班，广播站站长，怎么了？”南北说。
“找他有事儿。”江稚微蹙眉，嘴角却轻勾起来。
南北以为和江稚待在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应该能摸得清这人脑子里一天到晚的歪念头了。
他想到了江稚会找钱浩借了广播站的钥匙。
但南北没有猜中结尾。
建中每天午休前有半个小时的自习时间，这半个小时广播站会播放英语听力。
一般没有老师坐班，大家自觉拿出听力书进行半个小时的练习。
负责放听力的是个女生，叫检媛。
这天中午太阳大得吓人，炙烤着窗户，连把窗帘拉上都不顶用。
又还没到能开空调的时间，教室里又热又黏的空气裹着每个人，极难受的天气。
小王破天荒来了教室坐班，撑着脑袋靠在讲台边无聊地看着一班的人埋头盯着听力书看。
本来是十二点半听力正式开始的，结果都十二点三十六了广播也没任何动静。
突然那个叫检媛的女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概是在高二这边找了一圈都没找见主任或者老师，见到小王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
“你不是放听力去了吗？”小王看着她，“设备出故障了？”
“不不，不是…”检媛喘着粗气，拼命摆手，“广播室门被人从里边上了锁，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开。老师你快去劝劝吧，那学长…”
南北停在书页上的手指抖了一下，抬起脑袋看着检媛，突然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我跟你去看看。”小王说着就站起来。
刚抬脚走了一步，她脑袋上方的广播里突然响起了沙沙声。
紧接着是一个稍显怯懦而低微带些试探的声音。
“你好。”
南北愣住。
是丁蕾的声音，是那天她拿着录音笔记录下来的声音。
“我，是一个十分普通，也没有人会记得住的女生。我曾经在建中念书，念了两年不到，转了学。”
教室里开始出现轻微的议论声音。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溜进来，落在南北的桌面上，灼烧着他的指尖。
“我转学的原因是。”
丁蕾的声音顿了顿，有些酸涩，再开口却和前面一样的平静。
“我受到了建中教导主任，汪亮的性/骚扰。”
意外和惊奇打破了之前的轻微议论，教室里炸开了锅。
时运使劲摇了摇南北的手臂，以为他没听到所以才这么一脸平静。
南北拿开他的手，没理。
连小王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隔着堵墙都能听到其他班有人发出“别吵安静”的大喊声。
“那天我和我动漫社的社长韩适宁，一起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想找他签字社团成立的事情。韩社长比我晚到，我在汪主任的办公室里受到了很严重的侵犯。”
“我不知道那次之后，大家都误以为是韩适宁同学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情。因为我的沉默和转学，韩适宁同学被人误解，并遭受了严重的校园暴力。”
“对于韩适宁同学的去世，我表示震惊和惋惜，同时也报以深刻的歉疚。”
短暂沉默后。
“但不应该只是我欠他一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