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何人寻仇(20)

作者: 庄玄 阅读记录

晋仇却不同,他回道:“买来的。”,泛着冷气的声音传去,景即被打破。

晋仇不恼,他原也不是欣赏景的人,对晋赎那与青松白石格格不入的声音又极为受用,是以心情反倒好了些。

“何时有的钱?”

“不久。”,晋赎的钱的确不久前才到手,不过一直未对晋仇说。

晋仇顾自地踏上那舟面,晋赎随后踏上。

舟并不大,但足够两人躺下再空出一些放杂物的地方。

两人都上来坐稳,船便动了,随着东南风的吹拂,船向西边飘去。

岸边无人送行,更无人拦着晋仇,一起像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发生着。

“我本打算御气而行,未想坐船。”,晋仇说。

“可你心里想的是坐船,慢悠悠去,而不是御气,御气太快也太耗灵气,你不喜欢。”

晋仇的确不喜欢,他就只是想慢行,行的同时看路边风景,晋地的风光,他已多年不曾见过了。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也让他有些抵触,抵触的时候总是要慢一些,慢些说不定悲剧就能晚些发生,当然,这只是臆想。

“你知道要去晋家的不光我们,还有荀氏。”,晋仇突然开口,说出这话,他本不应说的,因为这其中是有辛密的。可他觉得晋赎不可能什么都不知晓,想瞒住晋赎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方法是将事情对晋赎讲出来。

晋赎知晓荀氏也要去晋家吗?必然是知晓的,他十日前在听松堂第四百四十四洞外,真的听晋仇话而未偷听吗?未必。

“荀氏不怀好意。”,他道。

晋仇“嗯”了声,“他们想用我去试探殷王,我明知有险,却也不得不去。”

并不是不得不去,晋赎想着,晋仇在他身旁,怎么可能被人为难,晋仇大可以把事直接跟他说,以荀氏的法力是断断胜不了晋赎的。

可晋仇甚至不曾向晋赎言语这件事,他只是说,他想回去看看。

他也的确是想回去看看了,晋赎知道,所以他装作不知道荀氏的存在。

晋仇是个很奇特的人,他要回家,却还要别人给他找理由。

可晋仇就是那种人,或许他也不是那种人,晋仇是个假象,他身上有多少真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晋赎再聪明,再洞察一切,也无法研究透晋仇这个人。

人本就是难以捉摸的,晋仇望去像青松明月,像山下清泉。这并不只是他的表象,他本身也的确像山水般,捉摸不透。

叶周的主河边是无人的,山崖渐起,呈夹击之势,将河流围住,两岸青松绿柏不断,叶枝交叉,杂乱无章,无一丝规律可循,又偏偏美得出奇。

晋赎不知从何处变出了棉被瓜果,坐在被上给晋仇剥起了栗子,就像晋仇给他掰松子时那样,只是不再有晋仇当时的谨慎。

“你可有空间法宝?”,晋仇看着那些凭空出现的东西问。

晋赎继续剥他的栗子,“用不上空间法宝,瓜果棉被是之前买的,此时想拿就拿出来了。”,他这话说的很平常。

晋仇却知道并不平常,不借助法器就凭空拿出已有的东西,不是一般修仙之人能做出来的。

他爹晋侯载昌实力不弱,在修仙界能排进前二十,这还是往谦虚了说。但他爹晋侯做不到晋赎这般。

晋赎究竟是什么境界?晋仇心里隐约有个底,却不愿再想。

“你失忆以来,不曾想起过什么吗?”

“不曾,我为何要想,时日到了,记忆就全回来了。此时想也无用。”,晋赎并不为失忆而感到惶恐,他坚信以自己的能力,这世间没有人能趁他失忆就欺骗于他,更不可能有人伤害得了他。既然别人做不出损害他的事来。他也不会催促自己想以前的事。

他为何要催自己,那样岂不痛苦?痛苦之余也不一定有效。

晋仇点头,他坐在舟头,看着那被破开的层层江水。

或许是河道变窄,两岸夹击的原因,水流越来越湍急了,他们的舟倒是一直很平。破开浪花时宛如踏空而行,顺畅无比。

此去晋家,不知要走多久,晋仇伸手接了一朵浪花,默然不语。

远处的荀氏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

荀季是最后一个发现晋仇离开东北角的人,或许也可以说是第一个,毕竟他大哥,他二哥,他爹都提前知道晋仇要离开,而他们都选择不将此事告知荀季。

如果刨除他们提前知情这一点,那真正发现晋仇离开的第一人是荀季。

“你们为何不告诉我,我就不配有权力知道晋仇的踪迹吗!”,荀季感觉头都快要炸了,他这十年来,哪一天不知道晋仇干什么,观察晋仇,时不时地嘲弄晋仇早已变成他的生活了,而近日呢,自从那什么神秘人来了,他就再也摸不透晋仇了!

就好像你把一个习惯一直保持了十年,本来还要继续保持下去,你对这事乐此不疲啊。可是竟然有人敢打断你,而且还那么强硬的。

荀季前阵子才被晋赎折腾过,他从来没遭受过这种屈辱啊,他像个虫子似的,被晋赎用法力控制着在地上蠕动,时不时还吃几口土,吃的他满嘴都是血。又被吊起,不少人看见了那一幕,简直是让他丢尽了脸。唯一得了好处的一点是他由此知道了晋赎的名字。

可是天杀的,晋赎这名字听着就是假的,跟晋仇的名字这么配,不是故意伪造是什么!

荀季摸摸自己的嘴角,仿佛还记得当时被拖在地上的感觉。

他笑得越来越甜,眼睛也越来越亮,可他的声音及其恶毒。此时正飘荡在荀家的上方,生怕人听不见一样。

他爹还有他两个哥哥只是看着他发疯,荀仲是第一个开口的。

“季儿,稍安勿躁,哥哥们跟爹既然放晋仇回晋家,必是有属于我们的打算。不告诉你也是怕你心里不舒服。”

荀季笑得更甜了,他的声音都带着那种甜甜的,腻腻的感觉了,“哥,真怕我不舒服,应该提前跟我说吧,这会儿再跟我说算什么。一家人不该这样吧。”

“是不该,季儿不生气,爹可看不得你这样。”,荀氏家主劝着,他起身,要上前安慰荀季。

但荀季见他起身,反而坐下了。

他虽看着生气,但一直很理智,比如他虽吼着,但屋内的东西一件未砸,他自己也还是站得很直,并不曾因愤怒而抓耳挠腮。

荀氏家主见他坐下,自己也坐下,他并不为小儿那不守礼节的行为感到羞耻。

荀仲是在此时说话的,“你难道不知爹与哥哥们的计划吗?”,他这话说的很轻,像是怕隔墙有耳。

但修仙界,如果有人真要听,又怎会听不到,他这岂不是故意用此声音去诱惑人听他在讲什么?

荀季眨了下眼,“哥哥的意思是,晋仇是按爹的意思去晋地的?”

荀仲点头,他看着自家弟弟,露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笑容。

荀季站起了,“听闻晋家真的探索出了攻克殷王的秘法,晋仇此去晋地难不成是为了那物。”

荀伯开口了,他是荀氏长子,看着很稳重,“晋家早已被封。”

“晋仇是晋家人,殷王说不准给他留了回家的门。”,荀季笑。

“晋家如真有攻克殷王的秘法,殷王又怎么会让晋仇回家?”

“殷王会,他在等着晋仇拿到那东西。”

“我们荀氏又该在其中起什么作用呢?”

“不让晋仇舒心就对了。”,荀季拱手,转身,离开他们谈话的地方。

荀氏家主跟荀伯、荀仲还是坐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家在何处(三)

晋仇躺在舟上,寂静无人夜,空山闻语响,持之以江中湍流,缓之以岸边猿啼。

月朗星稀,蓑羽鹤归。

“饭几时能好?”,他开口打破凝寂。

舟上生着火,火与舟身的木板紧挨着,却无法点燃它。

上一篇:陪太子读书 下一篇:奇迹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