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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寻仇(75)

作者: 庄玄 阅读记录

太叔似乎望了一眼那鹿角,却也如郑伯般不言语。

“兄长既收了礼物,便该给娘送了,娘可猜到我要送什么?”,太叔问。

姜氏眼角弯起,“勿要再让娘想了,段你送何物娘都是喜欢的。”

“总是这般懒于想,亏得儿子挑物时愁断了几根发丝。”

“随便送些即可,万不要伤了我儿的身体。”,姜氏惊道。

郑伯插不进他们的话,只是在一旁听着,他像是这家的外人,所幸在场的外人并不少。

底下的修士们有的皱起了眉,脸间俱是一副不耐的样子。说来这还是郑地,不是京地,在场的修士大多心向郑伯。

姜氏如此与太叔亲近,而冷淡郑伯,这是为所有郑地修士所不喜的。

打破这局面的却不是修士们,而是姜氏自己,太叔的礼已献了上来,是雕绣极精致的一件牡丹长袍,上面的每一丝线俱可感受到灵气,看样子是将灵石碾碎置于线中。如此一件长服,价值定是甚高。姜氏也像是爱不释手的样子,谁能想到她会突然向郑伯问话呢。

“段送了我礼,郑伯却不知有没有准备。”,她问。

郑伯当然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姜氏会直接问。

“儿子也准备了一件长袍,却是与段的相似。”,郑伯低声道。

他送得是真与郑悟段相似,极相似,上面也是牡丹,同是用灵石磨线所缝,连长短都与这件别无差别。

他挥手让人带进来,姜氏只看了一眼,便笑了出来。

“真是兄弟,连送得竟都如此相似。”,她道。

郑伯却是笑不出来,京地有他安排的人,郑悟段送给姜氏的原应是一些丹药,有助于姜氏变美的丹药。他自己要做的是牡丹长袍,怕的就是两人送得一样。

说来,他命人做此物时特意向姜氏披露了些细节,却未想今日太叔果与他送了一样的。

说不是姜氏与郑悟段故意找茬他都不信。

郑悟段在看见他的礼时明显神情不悦,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

“娘可要将两件都收了?”,他问。

姜氏笑笑,“这种相似的衣有一件便可,段先送的,便收了段的,郑伯的东西只管送给那些女子便好,说来这么多年,我盼着有孙儿,郑伯却是一无所出。”

收大儿子不收小儿子的也没什么,毕竟是小儿先送的,可她又提关于子嗣的事,便不得不使郑伯心生郁气。

在场修士们也都知是怎么回事,郑伯没有子嗣可以想办法以后生,总之修士们漫长的岁月,想要个子嗣总是早不了。

却未想到姜氏会提这件事,她不提大家都不会想。她提了,便显得她对郑伯颇有意见了。

太叔眼见情况不对,罕见地道:“我准备了歌舞,不知众人可要听?”

他既如此问,众人当然要说想听,总不能再继续方才那事。

只是歌舞一出,大家便觉得不好。

女修们穿得极为暴露,身上的肌肤大片大片的呈现出来,腰肢摆动似水蛇。

旁侧的乐却是轻响着,空灵的声音传出:“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妖媚的女子们与这乐的意思形成了极大的对比,讲兄弟之情却用这种艳俗的女子,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在嘲讽。

太叔也皱起了眉,这明明是他准备的,他自己却像是不大满意。

☆、京地逸闻(十一)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虽与妖艳女子们的舞姿不相匹配,但也算得上是没什么,或许这是太叔的一份别样心意。

但紧接着响起的下一句,却是让人睁大了眼,太叔更是一脸错愕,晋仇没见过这般失礼的太叔,但听着那乐,就知道事情开始不对了。

“弟请严邑,公曰它邑。它邑唯命,遂而居京。”这是讲太叔妄想要得到制地,制地是险峻重要的地方,郑伯说制地不可,太叔如想要,可挑另一块地。挑另外的地方郑伯一定会答应太叔的,于是太叔要了京地,居住在了京。

京也是严邑,地位不下于制地,可郑伯先前已答应太叔只要是制地外的地方,都可以给自己弟弟。

在场修士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讲太叔恬不知耻,郑伯本着兄弟情说他要哪里都可,他就真的厚着脸选了京地,比郑地还要大些的京地。

太叔脸色不好是应该的,只是郑伯没叫停,他也没叫停这场舞乐。

下一句响起,“今京不度,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国之害也。”,那个“害”字格外重,加之说了两遍,使人心提了上来。

国之害到底是京地不合制度的害,还是太叔的害?

郑伯平日里一向宠爱自己的弟弟,太叔却不一定爱自己的兄长,姜氏也不一定爱她的大儿子郑悟言。

如此,郑伯、太叔、姜氏,到底谁有害。

“姜氏何厌之有?野草蔓蔓,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

女子们的腰更柔了,像是草一般,那些绝美的舞姬扮作匍匐于地的姿态,草似乎越来越多,鼓声掺和进来,响声愈来愈大。

旁有声穿插,清问道:姜氏哪里会满足呢?

姜氏的心和野草一样,不断蔓延,蔓草难除,更何况这是因郑伯宠弟而生出的蔓草呢。

姜氏听到这里,怒斥一声:“哪个贼人诬陷我儿段,借他手放出这般无实的话!”

她挥手欲往台中施法力停止此舞。

那股力量却在中途被拦了下来,郑伯道:“母亲还是听完再言其他。”

姜氏愤愤地看了郑伯一眼,想找二儿寻求帮助,郑悟段却是在看着那舞。

方才争执的片刻,舞已结束。

最后的话唱出:“噫,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你姑且等着吧,等着什么,报应吗?

太叔突然笑了出来,他看着舞完后跪倒在地的舞女,那些女子他都认识,毕竟其中大多数人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

在京地的时候他就常同她们一起玩乐,却不想这些人今日会如此害他。

“谁吩咐你们的,大好日子舞这种东西,唱这种歌,就不怕自己一命呜呼吗?”,太叔问。

那些女子跪在地上,身体有些发抖,却是不愿回太叔的话。

太叔苦笑了声,便不再问了。

“他不知这事。”,晋仇同殷王传声。

“他是不知,此事是郑伯做的。”,殷王道,他先前在魏地吃了些亏,来了郑地又怎会再任由那种事发生,自然是早把郑地的事都摸透了。只是许多事他知道而晋仇不知罢了。

晋仇对郑地的确不熟悉,可这并不妨碍他关注郑地的事。

他隐约觉得郑地能在他的计划中发挥些许作用,于是便盯着。

郑伯已开口,他问:“谁命你们几人在此地造谣我与段的关系。”

那些女子还是不开口,姜氏却是说话了,她站起,道:“郑悟言,除了你还能是谁诬陷段。这里谁有必要诬陷段?只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你不是说过吗?你觉得我们都不知晓,你那野心谁看不见啊。段要的地虽多了些,却不想要你的位置,而你呢,恨不得将段除之而后快!”,姜氏怒,她的声音甚至都有些不稳。

郑伯闻言沉默,他似要辩驳,却因对方是自家娘而感到无措。

任哪个做儿子的,被自己亲娘说这种话,都不见得能开心起来,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郑悟段倒是开口了,“娘,我兄长没必要做这种事,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勿要再揣测他了。”,他这话的语气颇不好,听着就像是有怨气。

殷王听了这话后对晋仇传声,“郑悟段还与姜氏偷偷说:他与郑伯关系差到今日这个地步,全是姜氏这个做娘的,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

晋仇并不怀疑殷王的话,太叔如真与姜氏传声,他人听不见,殷王却定是能听见的。

他与殷王的传声倒是秘密的很,毕竟这里的人法力大多低于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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