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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热(12)

鸣州装作听不懂弦外之音,脸上没有半丝放松迹象,转身跟着他进了房间:「校方答应在期末考后撤销对你的处分,但前提是——你不能被当。」

宇衡回过头,啼笑皆非:「喂,什么意思?突然对我的事感兴趣,是我老爸拜托你的?呵,他可真会想办法。学校那些老顽固会照做的话,说明你面子不小。」

已经习惯了他早熟的冷嘲热讽,鸣州轻笑:「你以为成年就可以脱离家族宣布独立?」

鸣州指了指宇衡手里的酒瓶:「时钟氏集团让它有能力自纪隆德河流域的酒庄飘洋过海到这里,不是你。」

「你觉得我白烂无能且不知好歹?」他的邪气表情完全不像稚嫩的大学新生,「你自己搞不清状况,就不要随便非议别人!要不是我有点喜欢你,早就请你出钟家大门。」

终于轮到鸣州瞠目,老革命碰到新问题,这小子比预计的还要不受教化。又,什么叫做「有点喜欢」?这叫鸣州困惑。他沉沦于成人世界,今年不大在学校讲学,并不知道叛逆学生会想方设法令师长窘迫。

开瓶时,鸣州闻到一股浓郁的橡木桶味,深红液体饱满醇厚充满诱惑。他见钟宇衡将冰块放入通透弧形杯,注入陈酒,优雅摇动杯身手法纯熟。

「先品酒要紧。」又可以随时作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人不好动气,将杯子若无其事递给客人,「试试感觉如何?」

鸣州找不出理由推开那酒,他浅尝一口,神情恢复天真,那一刹那的松懈自然落入宇衡视线。

「这酒入喉之后,带着顺口的起司香味,单宁细致如丝,余味久远。」

那天看鸣州牛饮,未料到他还懂得品酒,宇衡心底的芥蒂无由地解开。

在鸣州喝下第二口时,宇衡已经上前,很自然地伸出拇指轻轻擦拭沾到男人嘴角的殷红酒渍,柔软的唇濡湿微凉,跟本人完全不同的感触,那茫然失措的眼神似受惊的小动物,盯得宇衡心潮不觉澎湃,他觉得某些部位热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他与他一般身高,鼻息交融,颈动脉细细曲张,他将那个成熟男人逼到墙壁,两具火烫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当他的右手臂悄悄绕过那温热的脖子,对方的手臂却是一震,水晶杯跌落在地,连累那张印度尼西亚手织地毯也染上了馨香的眼泪。

那一刻,鸣州的眼神只能用惶惑来形容,眉间的褶皱泄露了抓不住重点的彷徨,宇衡的心跟着轻颤一下,他想:这样诚实而敏感的生物,当初是怎么爬上巅峰呼风唤雨的?

「你一向这样不当心?」像是不知道鸣州的杯子为什么震落,宇衡没有半点内疚,口吻还有几分促狭。

「你在作弄我?」

「我作弄你?你怎么想?」

鸣州脑子懵了一下,随即缓转,加紧时间提出条件:「你需要及时返回学校上课。」

「老爸杀鸡用牛刀,让你来当说客,不嫌老套?」宇衡稍有些恼了,边说边退开两步,它们之间又恢复安全距离,刚才的暧昧被快速抹平,「什么时候大家都关心起我的学业来,为什么不干脆送我去北美?眼不见为净。」

你没有自制能力,亦不懂得勤学,留在国内至少在家庭掌控中,放出国去岂不犹如放生?这是鸣州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

鸣州预备转身撤退,却发现双腿刚刚是被钉牢在地,已经酸软,他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应尽早远离禁区。

这世上刺激的事多得是,梁鸣州不该接受这个级别的挑战。

就在他跨出门的那一刻,宇衡扬声问:「你预备怎么帮我?」

他什么时候说要帮他了?但鸣州的脚步却停顿下来:「你会认真学?」

「天下最难的事不是读书。」

说得真好,可行动与言论完全不一致。

「你肯下苦功,我就会遵守承诺。」

「到底是为人师表,多么慷慨!你难道会每日替我补习?」

鸣州不想占了钟家便宜不出力,眼前人是钟炳麟唯一牵挂,不是没能力帮,完全坐视不管他做不出来。

「我不是你的私人教练,如果要我抽傍晚时间陪你代打,一个月内我要见成果。」

「你说的噢,不要反悔。」

大男孩那对早熟的眼几乎可以戳穿他,鸣州暗自一叹:「你仍想继续修管理学?」

「是。」

难得没有再说冒犯的话,可见有心向学,鸣州烧满意。

其实鸣州低估了钟宇衡的脑部构造,哪里来那许多好学生,有些不过是履行义务。对本专业全无兴趣,拿几个硕士也不会做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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