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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暗涌(65)

最近的日子,偶尔会想,如果自己对男人有兴趣,可能敌不过这个男人的攻势。

此时,台下有位同行向守仁打招呼,于是他犹豫地说了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回头再联络,你……保重。”

“嗯,拜。”

皓燃像是被烫着似的,匆匆合上手机。接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面上感觉一丝凉润,才发觉地面已有大片水渍,竟然下雨了。

服务生隔着落地玻璃窗微笑着朝他扬手示意,皓燃抬头望了一眼没有星迹的天穹,将右手插入口袋,慢慢往直行电梯踱去。

也许可以找到一些不伤自尊的方法,来重新修缮这段无法准确定义的关系。但有些无法言说的禁忌,使得双方在关键时刻都不敢再越过雷池,有些戒律一旦被触犯,可能会造成永远无法修复的结局。

折返香港,签定合同办妥杂务,然后打包去英国向导师递交毕业论文,这些都是皓燃现阶段安排好的行程,为填补姜守仁留下的感性空白档,他并不想利用自己特别敏感的一面来曲驿和延误之前的维系。

皓燃反复告诫自己,让这一节不能归类的插曲隐匿在内心深处的角落里,即使在某个时刻被无意中翻动,也不至于仓皇回避。

有些事情,是真的该快刀斩乱麻,难道自己真的要去回应一个男人的感情?这绝不是他所擅长的,即便那微弱的苗头曾试图怂恿和诱惑他。

接下来,迎来兵慌马乱的两个星期,皓琳将酒店职权移交了大半给皓燃,后者顺理成章地接手了整个新工程。自工程启动伊始,皓琳便正式为操办女性所热衷的小众事业,与瑞真东奔西走,并适时地得到了通讯业新贵陆莳棋先生的倾情协助。

这一忙,连带着一向闲置家中的皓毅也不得不迅速摆脱有名无实的酒店经理一职,缩减泡妞时间,帮着兄弟打点,还主动在各个机构和同行之间联络走动。

家父陈锦雷对家庭成员的落力表现颇为满意,又听闻外界及董事会成员对陈皓燃接位的呼声很高,心底不觉宽慰,也就索性放手让皓燃去拼搏,自己则代表鸿申出席各类公益和社交集会,巩固社会威望,再说,各个场合的剪彩与演说也是必不可少的。

当月,陈父还只身前往欧洲参与同业协会的高峰会议。一家子人各自散开,皓燃一时间焦头烂额,挪走一切杂念潜心操控大局,他甚至可以由此联想到自己四十岁时的样子。

在酒店的这半个月看来是一步也走不开了,加上论文压力,皓燃几乎无暇去赴任何私人性质的约会,同露易丝也顿时疏远了不少,球伴芬妮相邀数次无果,也不再来电。

很多不顺利都成功地在这段时日被皓燃抛诸脑后,直到正式协议签定,万事俱备,只等着酒店市场部和内地的建筑院定稿开工,皓燃才终于能够从成日在鸿申坐镇的苦日子中解脱一阵子。

回校的计画一拖再拖,转眼已过了一个半月,正当他开始准备动身去曼彻斯特的前三天晚上,那位无所不在的安德鲁先生已经按捺不住兴奋,向即将越洋的艾伦陈落实班机日期。

“宝贝!你终于要回来啦,我为你辗转难眠相思成灾。”

太久没听到鬼佬一如既往的恶心话,竟备感亲切,皓燃这几日头一次笑得那么放松:“大后天傍晚七点来接机。”

“是,殿下,为您效力是本人的荣幸。”安德鲁发挥一贯的殷勤,“即使您想第一时间见到您的哈雷座骑,我也会义不容辞地为您办到。”

“这么久没见,你离正常人的标准还是有很大段距离。”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夸奖我特立独行与众不同吗?”

“最好不要。”

与安德鲁抬杠的日子变得有些诱惑力了,皓燃放下电话,看向月历。

时间过得飞快,有很多东西明明还在眼前,却已经成为过去,只是,真的不可追忆了吗?

那人的确是做到了杳无音讯,难怪以前就听瑞真说:“如果小叔存心想转移众人视线,那谁也别想找到他。”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并不知道,有一天会跟这位“小叔”如此接近。

现在好了,姜守仁成功地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而他陈皓燃则要怀揣一个暗无天日的秘密,直至两人全无瓜葛也不能抖落出来。

皓燃觉得抑郁,且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矛盾心理,有种被刻意疏远抛离后的犹疑和感伤,带着刺,偶尔扎到皮肉,能使颈上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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