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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万种风情(96)+番外

这是一场没有出路的循环,宴连甚至已经麻木不堪,退步退得驾轻就熟:“我马上走,今天是王子威叫我过来的,不是他叫的,我没有和他说话。”

等她挂了电话,发现不知道傅行此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面上的怒意显而易见:“李倩?”

宴连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三年来都被李倩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压一头,毕业了本以为眼不见为净了结果还没完没了,傅行此的不满悉数爆发:“又是她!她算哪根葱,管我家里来谁?你让她过来,敢把手伸那么长,怎么不敢自己杀过来?她有种来我面前叫嚣啊!”

这是宴连第一次和傅行此吵架。

他们从来都没有正式的说开,更没有像样的告别,三年的不清不楚最后成了一栋栋烂尾楼,乍一开战,双方都有些失控。

傅行此夺宴连的手机要联系李倩,宴连不让,他冷笑着进屋:“你不打,大不了我自己打。”

“关你什么事?我要回家关你什么事?”宴连跟进去,试图阻止。

“我他妈今天还就管定了,她是个什么大罗神仙能把人降得服服帖帖,让你这么喜欢给她当狗。”

“她是什么大罗神仙?她是你前女友啊,她觉得身为朋友我不该和她的前男友待在一起,怎么了有错吗?朋友不就是这么当的?!”宴连彻底失控,“先是李倩,现在又是宴随,傅行此你有意思吗,是不是我身边的人你都要轮一遍?”

为什么李倩那种人都能当他前女友,还不是她逼的?!傅行此听前半句就气昏了头,脱口而出:“有啊。怎么,你后悔了?”

接下来是一阵窒息的沉默。

傅行此摁着额角,强迫冷静下来,回想着自己方才的失态,澄清道:“不关宴随的事。”

他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正是宴随的电话,她忘了拿相机,要他送出去。

傅行此一言不发,四处望了望,寻到相机,拿了走出去等宴随。

年轻的男孩女孩站在篱笆前依依不舍,珍惜这去而复返的短暂相聚,一个笑闹着,一个陪着宠溺地看着,眼睛里的温柔,比天上的月亮还要缱绻。

如果这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呢?

宴连在窗后看着,心一点点沉到谷底。

傅行此再回来,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彻底没了争吵的心思,只剩不解和怜悯:“宴连,你有点自尊,不要再被她欺负,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你到底在图什么?我真的不觉得你是这么不辨是非的人。不止是我,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恨铁不成钢,祝凯旋恨不得找人教训李倩一顿出气——祝凯旋这么个人精……所有人都看的明白的事,你为什么就是冥顽不化呢?”

“因为我欠她一条命。”宴连靠着墙,颓然蹲下来。

她四年来形影不离的噩梦,终于向他人述说。每说一个字,都像有一把尖刀在她心上刻字,这些最压抑的秘密,头一次见天日,它们不曾随着时光的逝去减淡。

母亲的生命,李忠的生命,是她永永远远无法解下的枷锁,日复一日,历久弥新。

可是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啊,想活在阳光下,想拥有正常的生活,遇到喜欢的男孩子,想和他开开心心在一起,就像刚才的宴随一样。

她说得颠三倒四,顺序混乱,逻辑不通,她甚至不知道傅行此听明白了多少。

“我后悔了。”她泪流满面地抬头,“你让我别后悔,可我后悔了。”

傅行此艰难消化完这些充满绝望气息的讯息,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第一次这般怜悯一个人,但与此同时,他不得不彻底关上她生命中最后一扇窗:“晚了,宴连。我喜欢她,不是激你,而是我真的,很喜欢她。另外,你一定要去看心理医生。”

*

宴随听完的反应和傅行此一模一样,也是长久的沉默。

“他没有背叛过你。”宴连看向她的眼睛,“他只是没法替我说出我的秘密,没法告诉你我害死了我妈和继父,所以,我自己来说。”

第71章

宴随对傅行此避而不谈, 只看着窗外淡淡说了句:“如果是我, 我也会让我妈回来。”

宴连愣怔片刻, 低低应了声“嗯”。二人的关系势同水火, 要她将隐瞒最深的秘密告诉宴随着实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因为这无异于刀尖对着自己将刀递出去。

而宴随选择将刀柄轻轻收了起来。

“那天你那么晚回来,后来去了哪里。”宴随转头看她, 目光带着探究,“你们应该聊不了那么久。”

“回家……就是从前我和我妈的家。”宴连说。

宴随没再多问:“噢。”

“还有没有想问的,如果没有我就先走了。”宴连说。

宴随摇头。

宴连致歉:“阿随,对不起。”说完,她朝门口走去。

“你肯告诉我这些, 是为了傅行此吗?”宴随在背后说, 打断宴连开门的动作。

“他说, 当年的事伤害到你了,我有必要知道。”宴连的手依然握在门把手上, 没有回头, “我说出来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让你难过这么多年,对不起。”

宴随没有说“没关系”, 这一声对不起, 她受之无愧。

宴连的手再次摁下门把手, 而宴随下一句话也让她的动作再次停格。

“对不起, 当年在你最艰难的时候, 我和我妈有些行为不够妥当, 让你的境遇雪上加霜,我也向你道歉。”

宴连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她打开门,压下哽咽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道:“不必,没有的事。”

门外的墙边,傅行此静静倚着。

看到他,宴连反手关门的动作止住,颔首致意表示自己已经和盘托出,而后离去。

从宴随的角度看不到傅行此,不过从宴连的反应,她能猜出来,果然,傅行此的身影下一秒就出现在门口。

他敲了敲房门:“可以进来吗?”

宴随将手中戒指盒向他砸去:“滚。”

抛物线的弧度正冲着男人最关键的部位而去,东西虽小,但她丢的力道很重,要是命中,伤害值不容小觑,换了任何别的地方,傅行此一定生生受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唯独这里不行。

他侧身避开,戒指擦过他的大腿落到地上,他弯腰捡起红色首饰盒,无视她的驱逐,走至她身前,轻轻将东西扣在旁边的柜子上。

宴随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目光切刀一般,恨不得割进去看到内里似的。

傅行此回视两秒:“故意的?”

“不想要了,就毁掉了。”宴随掀了掀眼皮,凉凉地说。其实她只是顺手一丢,凑巧而已。

傅行此抬手想抱她,她提前捕捉到他的企图,退后一步要躲,但没赶得及他的速度,被他揽进怀里,他嗓音很低:“对不起。”

“嗯。松开。”这一声对不起,宴随更受之无愧,她在桎梏中挣了挣,“抱够了没有。”

一晃,事情已经过去近一个礼拜,傅行此知道她忙着活跃于宴罗两家的战争前线,他进不去宴森,找不到她人,只能偶尔从宴其盛这边听到她的丰功伟绩,毕竟是和外祖家的势力交涉,涉及到血缘和旧情,自然比普通的商业斗争更耗心力,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抱在怀中能清晰感觉到她身躯对比从前的缩水。

“不够。”傅行此几乎无赖地把脸在她肩上埋得更深些,“抱一天都不够。”

短短一个礼拜而已,见不到,联系不到,他觉得像过了好几年,她真真实实在他怀里的触感,令他眷恋无比。

“傅行此,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知道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宴随不做无用功,任由他的手臂紧了又紧,她的话说得轻飘飘,跟没吃饱似的,“你对我没有二心,更没有出轨背叛我,在我最大的情敌面前大方宣布对我的喜欢,只不过出于坚持原则,拒绝抖露别人的秘密而已,你有什么错呢?你没有啊。我要是迟迟不肯低头,非要为了这么点误会寻死觅活跟你分手,是不是显得我挺矫情挺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