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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105)

刚想到这儿,伏廷走了过来,看他一眼:“出来。”

罗小义忙跟他出去。

出了门,伏廷下了走廊,一直走到一丛花木旁才停下,开口说:“刚才的安排你已听见了,选调军中经历过瘟疫的老兵前往边境各州。”

罗小义明白得很,这是要叫不怕感染的去协同那些大夫医治病患。

“放心吧三哥,我即刻就去办。”说着就要走。

伏廷扯住他衣领拽回来:“还有。”

罗小义又站定。

“一个月内绝了这瘟疫。”他脸色渐沉:“下令边境各州都督届时入瀚海府来见我。”

罗小义不明所以:“三哥叫他们来做什么?”

伏廷冷着两眼,沉声说:“备战。”

罗小义一愣,继而就明白了:“三哥是觉得突厥要下手了?”

“迟早的。”伏廷在他眼前走动两步,与先前在书房里不同,军服凛凛,一身骁勇悍气:“让他们来,老子擦好刀等着!”

原本为了北地民生,不该轻言兵戈,但是他们这回犯禁了。

先是栖迟,后是孩子。

他没什么好说的,想打就打,又有何惧。

罗小义领了命令去后,伏廷回到书房,便又如无事一般,收敛了气势。

书房里只剩了栖迟和曹玉林,二人还在地图前站着说话,见到他进来,曹玉林便抱了个拳要告辞。

栖迟叫新露去伺候,想她这趟忽然远道而归,怕是还没用饭。

新露从门口过来,请着曹玉林离去了。

伏廷走过去,看了眼她身旁的地图。

这次完全顺着她的意,她想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他派人手来配合。

他不禁问一句:“舒坦了?”

栖迟回得很谦逊:“尚可。”

他想着她那一大笔支出,竟还是尚可,嘴角提了提:“你已然多花了。”

栖迟想了想,故意说:“我本也不想的,可忽的觉着腹中动了一下,似是在提醒我遭受的不公,我便要出口气了。”

说到此处,她一手抚上小腹。

伏廷脚一动,人已欺近,左手揽她,右手跟着摸到她腹上:“真的动了?”

当然没有,还没到时候呢。栖迟胡诌的罢了,被他这么一问,反而不好意思说实话了。

他手贴在她腹上,隔着衣裳都能感觉到手心里的温热,颈边是更重的温热,那是他的呼吸。

伏廷也没追问,低了头,军服的衣领蹭在她颈边:“方才你们在看什么?”

栖迟耳廓发麻,伸手指了一下地图:“阿婵说这一大片地带都是你打下来的。”

“嗯。”他眼落在她雪白颈边,往下是隐约可见的胸口,随口应了一声。

她颈边很痒,想要转移注意力,找了个问题,指了一下边界线:“为何不往前打了?”

他终于扫了一眼:“那里没人。”

其实他没那么好战。

栖迟没忍住,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罗小义:翻译一下我三哥的话——

气死老子了,打他娘的!

伏廷:……

第六十六章

钱多好办事。

重金聘请下, 百多位大夫不日便自中原入了北地, 由安北都护府亲自检视,确认无误, 再由特地挑选出来的老兵们护送去了边境。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边境六州如火如荼地围剿着瘟疫,而这一切, 在都护府里都感受不到。

只在秋霜送到的消息里,栖迟才知道大致情形——

“医舍都建好了, 解九挑了好手去照应的,买了死口,各府都督都以为是大都护的安排, 还诧异大都护这次怕是将全部家当都投进来了。”

“家主各地的铺子都调上药材来了,供得没断过。眼下只听说有一个年老的实在没熬过去,其余就没有坏消息出来了。”

“对了, 家主与那古叶城商号立的协定近来也有新商家加入了, 药材价已稳住了,虽没降, 倒也不再涨了……”

秋霜仔仔细细禀报的时候,手上却也在忙着。

她的身前站着李砚, 正拿着绳在为他量身。

量完了, 感慨一句:“世子长高了许多, 想来衣服是都要重新做的了。”

栖迟坐在对面看着,原本正想着她禀报的那些事,听到此处, 便多看了两眼侄子。

发现他确实是长高了不少,笑了笑说:“那便将衣服都重新做了。”

李砚忙道:“姑姑还是别破费了,眼下正当用钱的时候。”

他知道姑姑什么都给他顶好的,这一通下来不是小数目,也知道她月前刚为了瘟疫花了大钱,一个多月下来还断断续续往里不断投钱呢。

栖迟手里端着一碗汤水,那是特地为她做的酸汤,不知为何,身子月份多了,近来就喜欢的紧。

她吹一下,抿了一口,咽下去后说:“做吧,这点钱算不得什么。”

秋霜早记下了,全光王府谁不知道家主顶疼爱世子,吃穿用度哪能亏待。她量好了,看一眼栖迟微凸的小腹:“奴婢觉着还该做些小衣服,待不久后小郎君或是小娘子出来了也是要穿的。”

栖迟含笑剜她一眼:“哪有那么快。”

“快得很,家主都显怀了呢,您瞧,一晃世子都长高那么多。”

听她絮絮叨叨的,栖迟干脆说:“随你。”

秋霜高高兴兴地去忙了。

近来她跟新露总在猜家主是要生个小郎君还是小娘子,在这众人担忧着瘟疫大事的关头,唯有这个是能叫她们生出点乐趣的事来了。

李砚不用再干站着,活动两下抬酸了的臂膀,走到栖迟跟前来:“姑姑,都说这瘟疫是突厥人传的,他们怎么还有这本事呢?”

栖迟放下汤碗,捏着帕子轻轻拭了拭唇:“什么本事,无非心狠罢了。”

李砚一愣:“姑姑为何如此说?”

栖迟说:“突厥要传这瘟疫,必然他们自己当中也有人得了这瘟疫。他们将军府里的女人都能用来做探子,将病人推出来做引头刀又有何不可。”

李砚听得咋舌,“他们便如此仇视北地吗?”说到此处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自己改了口:“不对,他们是冲着中原?”

“不错,说是仇视,倒不如说是觊觎。”栖迟叹了口气:“这么大块地方,入了便是直入中原的大道,这天下十道辽阔的壮丽山河,无数的繁华富庶,谁不觊觎。”

李砚已然全明白了,却感触更深:“北地便是国之屏障,姑父在此镇守多年,圣人一定对他很信任。”

栖迟不禁笑了。

信任么?她不觉得,真信任就没她嫁与他这事了,圣人可能是不得不信任。

换了一个人来,能在贫苦积弱的境地下撑着北地屹立多年?

只有伏廷。

旁人怕是没他那份咬牙死撑的耐力,也没他那身宁折不弯的傲骨。

想到此处,不禁多看一眼侄子。

她没料到他个头高了,连眼界也开阔了,竟也开始关心这些事了。

正这当口,新露小步进了房门来:“家主,有您的一封信。”

李砚贴心,怕累着姑姑,先走过去几步接了,再送到栖迟手中来。

栖迟拆开来看,先看了内容,又看了信封,脸上表情虽没什么变化,眼神却淡了,递给新露说:“烧了。”

这一幕有些熟悉,新露伸手去接时忽而忆了起来:“莫非又是……”

碍着李砚在场,她及时打住了。

栖迟点头,又是崔明度寄来的。

此番她借口怀孕身体不好,一下招了百来个大夫来诊断,自然是大手法了,哪家的贵女也不至于如此阵仗的。

那日伏廷问她,不怕被说骄纵?

还真说中了。

风声传出,邕王又按捺不住,在宫中嚼了舌根。

崔明度这回又是来知会她的。

据说是在皇家私宴上,邕王趁圣人教导宗族亲眷勤俭时,话里有话地指责了一番她骄奢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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