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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108)

她脸上鲜红欲滴,甚至觉得伏廷看她的眼神都沉了一些,眼神转开,又扫回来,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说现在可以。

虽是夫妻私话,也是有些没羞没躁的,她缓缓站起身,自他身边走开两步:“我只是听大夫说的。”

手被抓住了,伏廷站起,脚跨一步,坐在榻上,将她拉回去,一把声音低沉:“你也是忍着的。”

她眼光轻动,眼角微挑,呢喃否认:“没有。”

伏廷拉她的手按到她腰后,把她往跟前送,端详着她的脸,好似在看她有没有说谎。

栖迟的确说谎了。

眼前,伏廷已一手松开腰带,盯着她,低语一句:坐上来。

她耳中轰的一声,一下浑身都热了。

……

灯火摇曳人影。

栖迟衣裳半褪,扶着他的肩,坐在他身上。

伏廷双手托着她的腰,几乎没让她用半点力,习惯了他疾风骤雨似的欢爱,这样温和的进出,还是头一次。

却又是另一番难言的感受,她轻轻咬唇,松开,又咬住。

最后伏在他颈边,任他予取予求。

伏廷手扶着她,缓动,呼吸沉重。

他还是克制的,止不住要碰她,碰了还是克制,是真怕伤了她。

栖迟的手抚在他背上,摸到他背上的伤疤,一道道的轻抚。

又抚过他颈下被她治好的伤,肩后刚揭去膏帖子不久的箭伤,那里已留下个指甲大小的痕迹,她的指尖轻轻刮了一下,仿佛在试他还疼不疼。

耳边听到伏廷的呼吸愈发沉了,甚至出了喘息声。

她才知道原来男人也会难捱到发出声来。

但她很快就将这些胡乱的思绪抛开了,就算再温和,她也忍不住要张开唇喘息,搂紧了他的脖子。

伏廷陡然转过脸来,叼住她的唇。

她的舌被缠住,身在他掌下操控中起伏,脑海快要昏沉。

不知多久,他停了。

栖迟软软地坐在他身上,仍在轻喘。

伏廷托着她的腰,给她拉起衣裳,嘴贴在她耳边,忽然说:“明日我就要动身。”

她下颌抵着他肩,神思还未回来:“嗯,动身去何处?”

“率军去边境防守。”

她回味过来了,一时无言。

原来先前听到的决心是指这个。

伏廷在与各位都督商议的时候就定好了这个计划。

议事完没停顿就去找她,也是因为这个。

第二日一早,他早早起身,坐在床边看着栖迟。

昨夜是他将她一路抱回了房来。

后来临睡前,她才问了句:你这趟要去多久?

他回答:那得看突厥。

她听过后侧卧在枕上,看着他说:那看来是要挺久的了。

当时他甚至想问一句,可会记挂他?

最后终究是没问出口,从军作战这么多年,何时来得这么优柔寡断过,别弄得像是被自己的女人给绊住了似的,还如何统帅六军。

天还未亮,他先将军服穿戴齐整了,又走到床前看了一眼,昨晚可能是累着她了,到现在她还睡得安宁,轻敛眼睫,呼吸均匀。

他顺带扫了一眼她的小腹,拉了一下被角,转头出去。

罗小义起得更早,已经在府门口等着了,身上穿上了甲胄。

伏廷出来时已经刮过下巴,精神振振,腰后负刀,手中还握着剑,另一手拿着马鞭,步伐雷霆。

罗小义光是看着就有种要应战的觉悟,抱拳道:“三哥,兵马都点好了,各府都督也都要随军启程了,几位都督夫人还想来拜别嫂嫂来着。”

“推了,让她好好睡。”

昨晚她们已经待得够久了。

伏廷走去阶下,长剑塞入马鞍下,扯了缰绳,翻身而上。

……

栖迟坐在桌前,捏着勺子,一口一口用着早饭。

她很快就醒了,不过伏廷已经早一步走了。

新露在旁道:“大都护是悄悄走的,应是想叫家主好生歇着。”

栖迟差不多已了解伏廷的做派,他要去哪里都是雷厉风行的,既是奔着要防守突厥去的,更是如此了。

她想了想,放下勺子:“还是去送一下。”

好歹还有那些都督和都督夫人呢,他们匆忙而来,一个命令就得走,她总不能连面也不露。

新露本想劝她不要多走动了,见她已起了身,还是去拿了件薄披风来给她披上。

兵马自营中而出,浩浩荡荡整肃地停在城外,伏廷需要出城门,与大军集结后方可出发。

诸位都督皆轻装简从而至,夫人们也随行骑马。

他们其实都已习惯伏廷作风,夫人们此行跟来是为了道贺大都护夫人有孕,顺带也装作探望,如此就好坐实了大都护夫人的确身体不好才招了那些大夫来,全然没有瘟疫什么事。

所以来了就走,也无人说什么,皆知大都护军令如山,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防突厥做的对策。

皋兰都督是送战马来的,此行不在其列,与诸位道别后,又领着夫人刘氏拜辞了马上的大都护,便转头回皋兰州。

因他这一番耽搁,启程便被稍稍拖晚了一些。

天已经亮透了。

城门里有马车驶了出来。

大军集结处,是不该有车马随意出城来占道的。

伏廷坐在马上,朝那里望了一眼,看到马车时,手中缰绳已经扯动。

马车停下。

栖迟揭开窗格帘布朝外看了一眼,只看见赫赫整肃的大军游龙一般。

队伍太长,以至于她一眼竟没有找到伏廷所在。

捏着帘布扫过去,见到远处各位都督和都督夫人都已瞧见了她,正遥遥向她见礼。

她只能点头回应,将帘布放下了。

下一刻,帘布却又被人掀起。

她抬头,看到了被束带紧紧绑着袖口的一只手,往上看到伏廷的半张脸。

“还以为你已走了。”她低低说。

伏廷坐在马上,贴车近,难以看清她脸全部,只能看到她点了胭脂的唇轻动,说了这么句话。

没料到她会来送他,他竟有些意外了,甚至还能说欣喜。

他朝两边看了一眼,察觉许多人在看着,干脆下了马,衣摆一提,抬腿登车。

栖迟只觉车身晃了一下,门帘掀开,他已低头进来。

也不能待太久,毕竟三军在侧,总不能在夫人马车里耗着。伏廷没坐下,进来后一手搭在她身侧,长话短说:“时候不早了,你来晚点我已走了。”

她挑眉:“那我是来巧了。”

他颔首,低声说:“待在瀚海府稳妥些,你好生安养。”

栖迟想起曾经被突厥女掳走不就在瀚海府,哪里稳妥了,好笑地轻语:“我倒觉着跟着你才稳妥些。”

伏廷已动了一下,是准备出去的架势了,闻言又顿住,看着她。

她抬眼看过去,一只手已按到她颈后,她往前一倾,被他堵住了唇。

他在她唇上重重碾了一遍,松开她,眼在她脸上沉沉一扫,揭帘出去了。

栖迟看着他离去,直至门帘落下,抬手抚了一下唇。

想着他方才的眼神,不禁笑了一下。

这种眼神让她觉得,他眼里就只剩下她这一个人似的。

大概在他守着她度过瘟疫那个日夜里就有了,又或者,在他去古叶城救她时就有了。

她不禁又笑了一下,才又揭开帘布看出去。

伏廷回到马上,去了尽头处遥遥领着。

队伍这才动了。

第六十八章

曹玉林再来都护府时, 已是伏廷走后两个多月的事了。

都护府园中的凉亭八角飞檐, 风过无声。

栖迟这会儿就在亭中坐着,手里拿着份官署的文书在看。

忽而听见新露报了一声, 她抬头,就见曹玉林冷不丁地出现了。

她将文书放下,笑着说:“你是故意的?小义随军去边境了, 你才来。”

曹玉林今日倒是没着平常的黑衣,着了身青布衣裳, 只有那张脸一如平常的严肃,走入亭中,站到她跟前来, 一板一眼道:“我是奉了三哥的命令来的,三哥叫我在他走后多守在嫂嫂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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