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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96)

当然是她的商队。

“就这些?”栖迟不禁又朝那头看一眼。

心说看这架势,好几辆车马,还以为赔了很重的。

伏廷抬眼看了看她:“就这些。”

她忽而想起来:“可我看你方才指了我一下,说什么了?”

伏廷咧嘴:“随手一指罢了。”

栖迟见他想笑未笑,便想多半又是故意耍弄自己了。

这人有时候坏的人,她早已领教过了,便干脆不问了。

伏廷抓缰,翻身而上,坐到她背后,低头看她一眼,才笑了一下。

其实刚才他没说实话。

古叶城管事提出赔钱之外,还送来了十个靺鞨美人。

他直接拒绝了,叫管事把钱赔给商队,人都领回去。

管事以为他对靺鞨美人不满意,再三保证个个都是城中挑选出来的上等美人。

伏廷于是指了下栖迟,说:大都护夫人就在那里,你看我还需要什么美人。

他后来又说一句:我这里,有她一个就够了。

管事连看也不敢多看,连忙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调整,因为考虑到后续情节,所以还是做了这个调整,修掉了我的八字真言我还是心疼~

第六十一章

连日赶路, 不曾耽搁, 距离瀚海府已经不远。

栖迟却觉得伏廷的话越来越少了。

两人同乘一马,行得不快不慢, 大多时候他只是扯着马缰专心看路,甚至比先前话还少。

头顶白日惶惶。

她坐在高高马背上,目光投出去, 已隐约看到瀚海府的城郭了。

伏廷终于发话,众人最后一次停下休整。

栖迟从马上下来, 正好看见罗小义坐在道旁发着呆,身上的甲胄灰蒙蒙的,也顾不上打理, 睁着双圆眼望着远处。

她看着不免好笑,想了起来,曹玉林已然离去了。

曹玉林为探消息, 向来行踪不定, 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没打。

半道上栖迟一觉醒来, 就不见她踪影了。

栖迟想了想,叫他一声:“小义。”她手在袖中摸了一下, 拿出来, 捏成拳在他眼前晃一下, “你猜我手里拿着什么?”

罗小义转头看来,挤出丝笑来:“嫂嫂拿的什么?”

她说:“飞钱。”

“啊?”罗小义莫名其妙,心想他嫂嫂拿着飞钱出来做什么, 眼睛却是下意识地就盯住了。

栖迟手捏了捏,好似揉成了团一般,手抬高,往外使劲一抛。

罗小义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甩了半圈,睁大了眼,当即嚷起来:“哎!嫂嫂你扔钱做什么!”

他可心疼钱了,说着马上就要去捡,身都动了,一眼看到栖迟身后,身拔起一半,停在那里:“三哥。”

栖迟回头,就见伏廷正抿着唇盯着罗小义。

罗小义总觉得他这眼神似是在骂他傻,顿时回味过来了,啧一声,懊恼说:“定是被嫂嫂骗了!”

是他蠢了,被他三哥瞪着才想起他嫂嫂是死里逃生回来的,身上到现在那身胡衣还没换下呢,哪可能还有半文钱。

栖迟摊开手心,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说:“逗你的罢了。”

无非是见他无精打采的,想叫他提个神罢了。

罗小义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讪笑道:“嫂嫂是想看我的笑话,可不是,就叫三哥看了我笑话了。”

话虽如此,人倒是的确打起精神来了。

栖迟笑了笑,看了眼伏廷,走了过去。

伏廷坐了下来,脚边放着他的刀,见她过来,拿着水囊递过来。

她接了水囊,蹲在他身侧,喝了一口水,指了下罗小义,小声问:“他和阿婵的事你可知道么?”

伏廷眼掀一下,便明白她刚才为何要逗罗小义了,故意问:“什么事?”

栖迟眉头轻挑,声轻轻的,不想叫别人听见:“我以为你一定是知道的。”

是说曹玉林和罗小义曾相好过的事。

身为义兄,他如何会不知道。

伏廷不遮掩了,点头:“知道。”

她捧着水囊,看着他,其实有些想问缘由,但又觉得打听别人的事不好,还是忍住了。

伏廷已看见她脸上神情,压低声说:“别管,她有她的理由。”

“谁?”她下意识问。

“曹玉林。”

栖迟听着,他又道:“你不如管管眼前。”

她看向他:“眼前怎么了?”

伏廷本是想说还不如管管你我自己的事,随口一说,倒叫她岔偏了。

心里有些好笑,他一手摸到刀,站起来:“没什么,走吧。”

只坐了片刻功夫便又上路,栖迟觉得他太心急了,好似一点也容不得耽误的模样,难怪话也变少了。

……

城门大开,快马骑兵开道,直入瀚海府。

尚在白日,大街上往来百姓皆退避两侧让道。

栖迟坐在马上,人被伏廷拥在怀里,刻意低了头,不想被人瞧见自己眼下模样。

这一路紧赶慢赶,哪里还有半点仪态形貌可言。

忽见两侧近卫收拢,严严实实挡在了四周,她才又抬了眼,身侧男人的手臂一动,收了回去。

伏廷早已注意到她模样,挥了一下手,便叫左右遮挡住了,手臂也将她揽紧了些,以身挡着,免得她不自在。

直到都护府门前,左右才散开,让大都护的马入府。

早有仆从立门等候,上前牵马伺候,不敢延误。

罗小义是个活络人,眼下又有了精神,笑嘻嘻地打马过来说:“三哥与嫂嫂回了府便好了,我也苦了一遭,今日定然也是要蹭上一顿饭才回的了。”

伏廷下了马,将栖迟接下来,说了句:“自己吃。”

罗小义不以为意,笑着下马,跟上他入府。

栖迟先一步进了府门,穿过廊下,直到书房门口,既没看见新露和秋霜,也没见到李砚。

她还想着出了这样的事,该叫他们急坏了,却不想根本没见到他们。

叫了个仆从问了一句,仆从禀报说,世子连日里总去军中,二位侍女也总出府。

她便明白了,一定是去打听她的消息了,料想城中铺子也没少跑。

伏廷已走了过来,问了句:“府中可有大夫?”

以往她还没来时,他为省花销,从没在府中安排过大夫,只用军中的军医,如今府上有没有,自然只能问她。

栖迟看向他,已然觉出一丝不妙:“有,怎么了?”

他推开书房的门,迈脚进去,一边解刀,一边说:“治伤。”

她跟进门,就见他抽下了腰带,解开军服,衣服剥下来的一瞬,她便蹙紧了眉:“你为何不早说?”

他肩后中衣上一大滩干涸的血迹,那军服因是蟒黑的,又厚,穿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脱下了才发现。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何他一路话越来越少,原来是因为扛着伤。

先前居然还说没事了。

伏廷随手扔下军服,看了看她,声低缓不少:“不是致命伤,血也止了,我有数。”

他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只不过入了皮肉,少不得钻心蚀骨的痛楚,一路下来忍耐了不少。

话刚说完,便听到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三哥你……”

罗小义是来找伏廷的,刚到书房门口就见到这么一幕,眼都瞪大了。

伏廷看他一眼:“你慌个屁,去叫大夫!”

罗小义不敢耽误,一阵风似的跑去叫大夫了。

栖迟胸口有些难受,捂着口转开眼。

尽管他说的轻巧,看到那中衣背后的血迹,她还是不舒服,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

他为何就不能爱惜自己一些。

很快,罗小义就将大夫给拽了来。

这大夫其实是当初栖迟从光王府中带来的,只因当初来时担心旅途劳顿,她怕李砚会身体不适,这才特地带上的。

伏廷除了上身衣裳,袒露肩背,坐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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