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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MD(71)

作者: 宋樵青 阅读记录

虽然破旧逼仄,但很有必要带他去看看。

知道身旁的人很可能在消化方才说的那句话,顾桕决定给他从头至尾,一件事一件事地解释。

最开始就要捡最重要的说,他道:“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一直没和你说过。”

语气过于正经 ,沈途耐心地听着,没打断。

“我……”深吸一口气,顾桕有点紧张,抿了抿唇,“大概是从七岁那年起,才来到了现在的家庭。”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和你说过的,我大哥是犯罪心理专家。”

“……我是大哥和二哥在任务过程中救回来的。”

☆、第四十七章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顿了顿,“如果当初没遇到那些巧合,我没遇到大哥二哥他们,生活在这里,最后会是个怎样的结局……”

正说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青年突然从一旁经过,口中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见巷子里站着这样两个格格不入的学生样的人,且很明显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不是本地的,不善的眼光扫了过来。

顾桕噤声,动作很细地将沈途拉至自己身旁。

巷子太窄了,青年几乎是贴着他们俩人身旁而过,好在只是打量两人几眼,行为上并没有什么过于不妥的地方。但他在经过后十米左右,不知怎么倏然将手中的酒瓶砸在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小巷里回荡,甚是刺耳。

酒瓶被摔成了无数个小块溅得满地都是,落这儿就是落这儿了,估计得落一辈子,不会有人来清扫,除非有人因此而受伤。

“最后会是个怎样的结局……不用我多说,应该也就是这样了。”盯着前方走路东倒西歪的人,顾桕将这样两个字咬得极重,直接将其化用成了例子。

真实且震撼,一个孩子如果自出生到七岁从没上过学,并且未来也很有可能没有读书的机会,素质与文化水平极为落后的情况下,或许连刚才砸瓶子的酒鬼都比不上吧。

而他就是这样真实的存在,没有大哥二哥,他的未来想必只会比这个更差,因为没人给他提供优越的学习与生活资源,在别人有父母陪伴可以坐在暖暖的书房里读书的时候,他只能穿梭于不同的肮脏巷口,为了一口饭而奔波。

世界公平吗?

不公平,并且是很显然的不公平。

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如果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些机会,就一定要牢牢地攥住,带着赤忱与感恩的心付出所有地努力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打破不公平在心中的膈应感。

而他顾桕,正是因为把握住了,努力了,才能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沈途转头,凝视着身旁目光直视前方的人,心里不太好受,“说不说其实没关系。”起初听他说第一句时,是得知事实后的震惊,然后再就是……完全平静了,顾桕每说一次回忆一次,反而更多的是心疼。

之前说的那句话让他思考了很久,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你就不会再想这些没意义的问题了。沈途现在总算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自己揭了伤口所以顾桕也想跟着揭?

或者是说他不想自己将他看得太高,不想天平是倾斜的,所以甘愿将曾经处于阴暗面的自己再次面对外界?

这就是顾桕,将一切都想得周全,不为自己考虑。

“如果你说这些是为了——”

“为了你。”顾桕答得很快,说着说着其实早就没了拘谨感,原以为自己再将往事扒开会痛得接受不了,没想到其实并没有,不知不觉间看淡了许多。

“说都说一半了哪有还让人咽回去的道理?”他笑,挑了挑眉。

“不感兴趣。”顾桕想说是顾桕的事,沈途不想听他说,因为太明白那是种什么感受了。

“怎么,心疼啊?”面前的人覥着脸笑,指了指一旁面积很大的建筑,有围墙有栅栏门,混在一幢幢破烂的小型廉租房之间可谓是格格不入。

是所学校。

今天是周日,门关着,四周格外寂寥,一个人也没见着。

“以前可想在这里面上学了,每天我大清早的都会提个很大很大的那种蛇皮袋,一路翻了所有垃圾桶,捡了所有该捡的瓶瓶罐罐后就会走到这儿来,看见别人背着书包被父母送进去,羡慕得不得了。”

顾桕说得轻松,面色带着笑。

沈途视线放在他脸上。

“干嘛这么看着我?不信啊?”顾桕舔了舔唇,真没有半点假装的意思,指了指右手边转角处的一个生满铁锈的垃圾车,“就那儿,每天都经过三次,早中晚各一次,别人扔掉的瓶子我都给捡了,捡的多就有饭吃,捡的少就得挨饿。”

“顾桕。”沈途叫了一声想制止,不忍心再听。

岂料面前的人和没察觉到似的,“不过还真别说,空瓶子还挺值钱,我现在都能记得塑料的和纸的分别对应了什么价格,不知道涨价没。”说完宛如回忆了一番,笑出声。

“顾桕。”沈途凝视着面前的人。

继续故意不作答,顾桕拉着他往前走,“还有这儿。”

沈途沉默,眉头蹙得紧紧的。

面前是一扇门,一闪生锈的铁门,很窄,最上方贴着一张已快褪成淡粉色的福字,倒挂着,撕裂的边角随着风的吹过张张合合。

一副颓唐景象。

“我家,有钥匙,进去看看?”他问,说着从口袋里叮叮当当地摸了一番,拿出来后不由分说地开了门。

攥着他胳膊拉了进去,阴暗的房间暴于眼底。

其实进不进来区别不大,一共就一亩三分地大小,站外面也能尽收眼底。

顾桕撞上门,“二哥请了人经常过来打扫,应该是干净的。”叹了口气,“其实没这个必要,估计他是想给我留个念想吧。”

甚至都不需要环视沈途就能把这块小小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面积极小的一个矩形,房间和浴室间隔了层后加上去的惨白墙面,别提客厅了,厨房都没有,就是一块小得不能再小的空间,分成了两半,一半用来睡觉,一半用来洗澡上厕所。

“你一直就是……一个人住?”终究没忍住,沈途问了一声。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这都得看我妈。”好久没说这字了,很是生疏,“她什么时候想起我来了就是两个人,没想起来,当然就一个人。”

“不过,正常情况下她是想不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儿子的。”说完又追加了一句。

讶异于他言语间的荒诞,沈途渐渐走进了属于顾桕的节奏里,“为什么?”

“因为她……要照顾的人比我重要很多,每晚都会换个地方,没时间管我。”顾桕说得平淡,对母亲这个词的感情近似于无,所以丝毫没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时有多狠心。

听完顾桕的描述,沈途在震惊中大概对他母亲从事的工作有了解。

一晚上换个地方,说得已经很明显了。

那么小的年纪,不知会不会怪罪自己母亲,或者对女性出“卖”身体这件事都没能完全理解是个什么意思吧。

明明顾桕将每句话说出口时都用了云淡风轻的语气,可沈途就是不忍心再听,“好了,不说了。”两人堵在门口处,他下意识地想去安慰,走至他身旁。

窄小的窗口映着淡淡的阳光入内,顾桕无所谓地笑了笑,带着他坐在旁边的小床上。

逆着光,他又问了一遍,“心疼啊?”

“……”沈途没作答。

“心疼那要不补偿补偿我?”顾桕说着,倏然倾身向前,捏住他下巴凑了上去。

沈途微扬着头,缓缓抬眸,“想怎么补偿?”突然心疼得想什么都顺着他的心思来。

顾桕愣了一下,没想到还能得到回答,心情很好地勾着唇,从他鼻尖往下吻,咬在下唇边。

仔细想了想,补偿?怎么补偿?

微微吃痛,沈途舌尖舔了舔他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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