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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8)

作者: 坐井观天的白狗 阅读记录

“抱歉……”贺小易的神色,像是他才是造成麻烦的那个人。

女孩吃完最后一口饭菜,“也是逗乐,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贺小易抬头看她,她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神色。

终了,她只是轻叹一口气,“我命该如此。”

但那短暂的刹那过后,她又恢复了稚气少女的模样。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儿?”肖新杰问女孩。

“要怨魂吗?八个月前。”女孩说。

“苏其多久出事儿躺医院的?”肖新杰问贺小易。

贺小易想了想,“大概有五个多月了。”

也就是说,苏其在九个月前救下女孩,八个月前要了怨魂,五个月前出事,期间,贺小易一直在追查此事,而这件事也逐渐向另一个世界开始发展。

贺小易像是又下了什么决心,开口问道,“那几个……怨魂的时辰……可以告诉我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对上贺小易坚定的视线,无奈的摇摇头,拿出一张空白便签,将手掌盖在便签上,闭上眼,一呼一吸之间,再抬手,便签上多了几行字。

“我真的是送佛送到西。但你应该明白,苏其的事儿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你管不了。”女孩将便签递给贺小易,背上一个斜跨的单肩黑包,离开了隔间。

便签上排列整齐,写了九个时辰。

贺小易认得,那是苏其的字迹。

☆、第一章 4

—4—

“一个人来吗?”一个女人靠近贺小易,妆容艳丽。

夜场巨大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女人几乎扯着嗓子在问,贺小易说不好是没有听见也好还是装作没听见,只是目不斜视的喝着酒。

女人感到无趣,摇摇晃晃的离开。

贺小易看着周围的人群,巨大的音乐声,晃瞎眼的灯光设计,照着每个人的模样,他们看起来很快乐,一边喝酒一边呼喊着什么,畅快肆意的大笑,像是拥有了世界。

可真正幸福的人,又怎么会来这里寻找快乐?

又是一瓶酒,思绪却越来越繁重。

贺小易查过很多水葬的资料,和土葬类似,都是带有祝福的下葬方式,一般人们会轮流背着尸体,到固定的地点进行仪式。虽然大部分是完整的尸体,但有的地方也会分尸,主要是让鱼虾吃起来更方便,同时也是为了保护环境。

可那个场景看起来,并不像祝福。

不知道喝了多久,贺小易感觉四肢麻木起来。

他趴在桌上,无力的看着前方。

苏其要了九个固定时辰的怨魂,是要做什么?看那个女孩的言下之意,苏其难道知道自己会脑死亡,靠仪器这么天天躺着?甚至……是他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

他之前只是猜测,苏其或许有一些特别之处,但是,当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再多的心理建设也仍是轻易崩塌。

他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这一切就远超过他的能力范围了。

一瓶酒又见底,夜场的音乐声、人声愈发嘈杂,让他头疼欲裂。

“苏其……你希望我忘记你吗?”贺小易喃喃自语的说。

或许这一切本就只是个乌龙,就像你执着于某个自杀案肯定是他杀,结果发现,人家真的就是自杀,而且根本不需要你的关注……

“兄弟,要不要来点带劲的?”有人靠近贺小易。

贺小易觉得眼皮很沉重,眨巴着,醉得说不出话。

只有巨大的无助感包围着他,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感受。

“这人是不是不行了?”有人像是在他身后说话,声音时近时远。

他感觉到一只手向他肩上往下滑,落在他的包带上。

贺小易下意识的拽住自己的包,手却一点也使不上力,他想站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像是……喝了什么药……

眼皮也好重……

“靠。”什么人骂了一声,像是急忙跑了过来……

像是……

……

意识时断时续,像是从某个巨大的深渊中向外张望。

“我……”贺小易开口,感觉口干舌燥。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才醒来……

自己……像是在一辆车上。

驾驶座上的人狠狠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贺小易只是觉得累,若是以前,怕早是警觉万分,现在却不知怎么了,感觉……

了无牵挂。

“我看你真是想找死。”那人边开车边说,丢来一瓶冷水。

贺小易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折腾半天拧开瓶盖,冷水灌肠,像是刀刺刮下去般,好在是清醒了起来,这才看清开车人的脸——是肖新杰。

肖新杰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握拳撑着脸,立体的侧颜在月光下显得更像雕刻。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被人骗走几百万一样充满了怨念。

贺小易闭上眼,回忆断断续续,“我怎么在这儿……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去跳崖。”肖新杰没好气的说。

“好吧。”贺小易说,没再搭话。

一路上沉默万分,贺小易或许真的是累了,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了,车灯亮着,贺小易的身上盖着薄毯,驾驶座空着,不知道肖新杰去了哪里。

贺小易下车,活动了一下筋骨,这儿像是某个山顶,定睛一看,再往前有一个凉亭,那儿坐着一个人。

贺小易感觉有些凉,披着薄毯向凉亭走去,逐渐看清肖新杰的脸,在他身边坐下。

这时贺小易才发现,刚才肖新杰一直背着自己的那半边脸挂了彩,颧骨的地方一片青紫。

“怎么,你又去和谁打架了?”贺小易打着哈欠说。

“有没有点良心?要不是我,你能健全的从夜场滚出来吗?”肖新杰说。

“哦?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个夜场?”贺小易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极像一只迷路的小鹿。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肖新杰把手机调出未接界面,不耐烦的甩给贺小易,学着贺小易刚才的语气说,“哎呀……夜场好热闹啊,来喝酒吧……昂……呜……额……”

上面有十二个贺小易的未接来电,以及一个已接来电,通话时间不到十秒。

而这一切,贺小易竟然一点印象也没了。

“我居然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那你为什么一直不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贺小易说,露出纯真的笑容,“而且已接来电就十秒,肯定只够你问个地址。戏精。”

“你还笑!”肖新杰气得想打人,“要是你没有给我打电话呢?要是我没接到电话呢?要是我接了没听清你在哪里呢?要是我听清了不来呢?”

“哎呀,你这个语速,去搞说唱吧,我觉得可以。”贺小易说。

贺小易越是笑,肖新杰越是生气,气到后来任凭贺小易在旁边说什么玩笑话,肖新杰都不再接话。

贺小易收敛情绪,真挚起来,“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还行吧。”肖新杰说,“我劝不了这事儿,是吧?”

“实话吗?我确实不想管了。”贺小易无奈的笑起来,“倒不是因为自己能力有限,反正我就孤家寡人一条命,没了就没了。但我越是查,越是觉得……这个人太陌生了。”

“人心?说穿了,都虚假。”肖新杰点燃一支烟,重重的抽着。

“或许你也不该帮我。”贺小易说,明朗的表情上逐渐蒙上阴霾。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肖新杰看着远方,是无际无边的城市。

或许是因为酒精作祟,贺小易的思绪飘回很多年以前,裹着毯子,躺在草地上,絮絮叨叨起来,“别墅以前很热闹。那时候,我还称那儿是‘家’……我们聚在一桌,长辈们喝着酒,夸张的侃侃而谈,话谈开了便哈哈大笑,喝多了的父亲会很沉默,有一次还嚎啕大哭起来,吓到了来客,哈哈,家里人用这件事调侃了父亲好几年。而爷爷喝多了呢,就总坐在花园里望着天,想念过世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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