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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就该抱住你(2)+番外

作者: 湛夏 阅读记录

当初她摸索了很久才了解他的审美品味,就怕东西买回来他不喜欢。

她曾是那样迁就他,为他着想,可他从来察觉不到。

姜郁恍惚拉回思绪,席漠燃仍等待着她的答复。

寒风凛冽,她被冻得瑟瑟发抖,搓着双臂抬头,倔强地凝视着他:“现在争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席漠燃,你不觉得你很不会照顾人吗?今天零下七度,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让我在外面站了这么久。”

一家人为了招待客人,晚上一口饭都没吃,姜郁也跟着挨饿,人散了老太太才发现,叫家里的阿姨煮了银耳莲子羹,加了大半袋红枣。

胡新梅亲自端了碗热腾腾的汤来,把姜郁支开,悄悄嘱咐儿子:“奶奶把姜郁留下来了,这几天在家里过夜。家里没有空房,你们终究不是夫妻了,姜郁又是女孩,你就受点累,把床让给她,晚上去灵堂守着,困了就来我们房里打个盹,凑合凑合。”

席漠燃没过脑子地问:“同房怎么了?”

胡新梅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人家是正经人家的女孩,你也是受过教育的,怎么这都拎不清?你要是真喜欢人姜郁,就把她追回来,别仗着昔日的感情拿自己当回事,有情分也让你造没了。”

席漠燃心知肚明,心思莫测地问:“妈,换个人做您儿媳妇怎么样?”

胡新梅吓了一跳,紧张询问:“你有相好的了?”

席漠燃一言不发。

胡新梅犹豫半晌,说:“只要你过得好,妈只会觉得有点遗憾。”

席漠燃眼底藏满了情绪:“可我会抱憾终生。”

第2章 第二章

天蒙蒙亮,姜郁的小腿猛地抽搐了一下,从梦中惊醒,看到房间里的摆饰,突然想起自己身在席家老宅。

身上的毛衣和打底裤都没脱,只有鞋被摘掉了,她蹬上整齐摆在床边的皮靴,捞起藤椅上的大衣穿上,坐在床上冷静了一会儿,像极了初尝情/事后被冷落的少女。

昨晚吃完莲子羹,胡新梅劝她到席漠燃房里小憩一会儿。

刚填饱肚子大脑缺氧,她的确睡意盎然,于是定了个闹钟,蜷在席漠燃房里的藤椅上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朦胧感到席漠燃进来把她抱上了床,但怎么都动不了,哼唧着要他放开,席漠燃哄了什么她也没听清。

早上六点的闹钟是日常固定的,结果席漠燃拿走了她的手机,眼下肯定不止六点了。

她在头上胡乱抓了两把,把头发绑起来,借了浴室洗漱。

阿姨把胡新梅囤的护肤品拆了给她用,说是胡新梅吩咐的。

姜郁起晚了本就难为情,胡新梅这么客气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不多时,胡新梅亲自过来给她送手机,温婉得体地说:“漠燃说你手机快没电了,拿来充,现在估计守着爷爷呢。我想着你们年轻人离了手机着急,该早点给你送来。”

姜郁知道席漠燃撒了谎,她睡前手机还剩百分之四十的电量,但胡新梅出面,哪怕她再生席漠燃的气都无话可说,讪讪道:“不好意思伯母,我没帮上忙,反而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胡新梅笑道:“你能来已经很懂事了,我叫保姆煮了芝麻汤圆,先去用早饭吧,奶奶嘱咐过,不能慢待了你。”

席漠燃的母亲祖上是建筑世家,为王孙贵胄的府邸画过图纸,二十一岁嫁入席家,主持中馈,将家中事务处理得有条不紊。

姜郁从小和席漠燃在一个院儿里长大,对胡新梅早有耳闻。

大人们茶前饭后的八卦她不感兴趣,只记得妈妈接她下幼儿园,顺路去菜市场买菜,她认错妈妈,跟着胡新梅回了家。那天胡新梅用白菜和肉和了馅,包了三盆包子,她心满意足地抱着一袋包子被席爸爸送了回去。

十五岁那年,她的父母双双牺牲于一次救援任务中,她搬离大院,由叔叔姜源至抚养成年,胡新梅无疑给了她久违的母爱。

在姜郁的印象里,胡新梅美丽、聪慧、勤劳、识大体,但正因为胡新梅秀外慧中,为人处世极讲究章法,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她已经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

说到底她只是个客人而已,感情用事,难免自作多情。

她静默片刻,情真意切地回忆:“记得我第一次来这儿,不知道怎么跟爷爷交流,就打开电视,陪爷爷看抗战剧。爷爷看了两眼说胡闹,讲起当年的战场风云、伟人故事,讲着讲着他就说,他想那些战友了。我跟爷爷说,您要活得久一点,见到日新月异的国家,才好跟他们吹牛啊。爷爷笑着说,那他一定要活满一百岁。昨晚爷爷走了,享年八十三岁。伯母,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受过爷爷的恩惠,听过爷爷的教导,跟爷爷有深厚的感情,爷爷对我好,不只因为我是他的孙媳妇,还因为我是他老人家战友的孙女。我跟漠燃离婚一年多了,来参加爷爷的追悼会,不是因为我曾是爷爷的孙媳妇,而是记得,做人不能忘本。”

追悼会上默哀,她比别人多闭一分钟的眼,两道眉紧紧锁着,说不出的恭敬诚恳,胡新梅看在眼里,听她一席话,顿时明白儿子为什么非她不可了。

姜郁这个孩子玲珑通透,重感情,有孝心,凡事认真却不较真,最是识理,两人离婚多是儿子的责任。

胡新梅想起姜郁刚过门时的模样,心中又多了几分怜爱,不禁说:“今天还是住家里吧,明天早上五点要送爷爷火化上山,别起晚了。”

姜郁猛然抬眼。

胡新梅笑起来:“快去用饭吧,我也给漠燃端一碗。”

——

席漠燃几乎一宿没睡。

他安顿好姜郁,到灵堂的时候堂妹在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像钓鱼。他推了推小姑娘,让她回房睡觉,就着她腾出来的位置,给爷爷上了三炷香,又往火盆里添了点纸钱。

席老爷子卸甲归田后,他爹在西郊给老爷子买了这栋花园洋房安度晚年。

老爷子什么脾气?那是袜子都要买一样的,缝缝补补又三年,穿烂了一只,和另一对的再凑对。眼见他爹给自己置办了这样一幢别墅,气得抄起拐棍骂长子败家。

任谁看了都觉得心酸。

二叔说,您住哪儿不是住,脚下踏的都是祖国的山河啊。大哥买得起这样的房子,说明大家过上好日子了。

席老爷子听了欣慰,这才勉强住下来。

大院离席老爷子的住处不远,他小时候周一到周五上幼儿园,周末去爷爷家蹭饭,父母经常公务缠身,没法跟他一起回去,就让司机把他送到爷爷那儿去。

席老爷子这儿清净,只有一个阿姨伺候着,家里头四个人,没人说话。他年纪小,好动,跌跌撞撞乱跑,爷爷在后面笑吟吟地跟着他这个捣蛋鬼,看着他摔跤,再让他自己爬起来。

再大一点,席老爷子教他读书识字,过问他的课业,说自己文韬武略样样在行,教出来的孙子不能孬。

在老爷子的精心栽培下,他的各项能力自然是首屈一指的,不仅成绩名列前茅,品格也因老爷子的言传身教列数上乘。最难得的是在蜜罐里泡大还能返璞归真,二十四节气背得滚瓜烂熟,不像现在的富家子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算把他丢到深山老林里,他也可以设法生存。

如今他建功立业,却没了孝敬老爷子的机会。

带着对老爷子的追思和怀念,他在灵堂里跪了五六个小时。

清早堂妹过来接班,说席振群有话和他谈。

他应了一声,一下没站起来。

晚上风大,灵堂森冷,过了一夜喉咙干痒,他瘸着走了两步,强撑着用平常的姿势走出灵堂,去书房见席振群。

席家家风优良,秉承了勤劳的美德。住大院的时候有起床号,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搬离大院后仍然准点起床,如果不是老人过世,需要操持丧事,平时这个点,父子俩应该在公园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