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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就该抱住你(30)+番外

作者: 湛夏 阅读记录

为了和他办离婚,席漠燃专程打了申请回来,在家门口的路灯下等她。

她远远就认出了他的背影。

他穿着黑色大衣,背朝着她来的方向,孑然而立。

大概等了太久没等到她,上了楼又下来。

等到后来已经不指望她转钟前回来了,都没给她打电话问情况。

他那时应该知道,就算打了电话她也不能马上回来。

他不急着走,多此一举反而让她反感。

看到他孤清挺阔的背影,姜郁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送行,这次他向她走来,温情脉脉地对她说,他忘不了。

长了千年的铁树终于开了花,可她心灰意冷,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决心,和他擦肩而过。

到了楼上,她的东西打包好了放在门口,他的行囊就放在其中一个整理箱上面。

他说姜郁我们谈谈,我们还没到要离婚的地步。

她说我也没想过我们会离婚,可你看看我,为了我们俩的事,一个月都没怎么吃东西,我怕再拖久一点会得厌食症,也不想你为我们的事忧虑,你干着那么危险的工作,是最不容分心的,咱们好聚好散,都留一条命,好好活着。

第二天办完手续,从民政局出来,她把车开到江堤上,伤心欲绝地放声大哭,哭到路人心惊胆战地跑过来劝,姑娘你可别想不开啊。

那时她天真地以为他们分开就不会再难过了,结果在恢复单身后戒除习惯的过程中一败涂地。

她的生活里没有他,心里却全是他。

逛超市,结账的时候发现下意识拿了很多男士的东西,只好挑出来,抱歉地说这个不要了,买日用品习惯买双份……

回忆了这么久,实际上她在等席漠燃追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情侣或者夫妻吵架,递台阶的时候都只递一次。

如果他递第二次,她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她是真不知道从家里出来能去哪,租的房已经退给房东了,她要离家出走只能住酒店。

正规一点的酒店住一晚要好几百,年前价格贵得离谱。

要想找一家地理位置好、环境过得去、舒适又安全的相当不易。

她平时出差都住五星级酒店,哪知道哪家酒店符合条件?

再说五星级酒店的房间布置得和普通酒店差不多,只不过基本配置比较齐全,大多只是为了应付评定,空有场馆却不开放,想开个标间,没有一千人民币一晚上都呆不了。

姜郁琢磨了半天,心想还是别心疼钱了,是他把她气跑的,回头当然得找他报销。

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席漠燃终于来了。

他说酒店不干净本意是想让她有所顾虑,结果她听岔了,真把门一推,拎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走的时候牛气哄哄,把他的皮鞋踢得东一只西一只,边走边踢,踢到走廊里,跟踢球似的一脚踢老远。

他压根没想起来鞋柜里还有那么多双鞋,黑着脸,穿着一双深蓝色的袜子去捡鞋。

他就这么对着过道里的摄像头把鞋捡回来,跟上去,左边的电梯已经下去了。

他乘右边的电梯下楼,谁知道她走的是消防通道,他围着整栋楼绕了一圈都没找到她,又跑到隔壁房头,也没见着人影,于是想着来她车常停放的位置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没走。

他面沉如水地拉开车门,凑过去解开安全带,一把把她揪出来,摔上门,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他也不堵着车门,目光冷冽地看着她,命令的语气像极了监控视频里抢银行的劫匪:“拿钥匙把后备箱打开,自己把行李拎出来。”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姜郁愕然望着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磁带里高亢粗犷的播音腔男声,正深情朗诵着高尔基的《海燕》:

“暴风雨!暴风雨就要来啦!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闪电中间,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钥匙还插在方向盘下面,她面沉如水地打开车门,弯腰把钥匙抽出来,塞到他手里,扔下一句:“你拿。”

说完径直往家走,高跟鞋“哒哒”敲着地面,留下一抹清丽的背影。

哪位大哲人说的“女人心海底针”?

可不就是这样。

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任你怎么哄都不肯听,等挑起火,她又不跟你对峙了,收起坚船利炮换成一杆小鸟枪,打一枪换一个位置,出击之后迅速消失,枪枪不痛不痒,磨得你无计可施。

等他把她的行李弄上楼,姜郁已经在浴室冲澡了。

她不洗头洗得很快,十分钟解决,出来不理他也不动行李,爬上床倒头就睡,跟他划“三八线”,以两个枕头中间的空隙为界,互不侵犯,谁越线谁孤独终老。

席漠燃完全不记得上回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

孤独终老?

谁输可不都是折磨他嘛。

他是有错,为了弥补他的错,恨不得抛下所有事来陪她,现在连不高兴都不可以了。

还真当他欠她什么哪?

跟她解释过八百遍了,他跟那姑娘没关系,那是他的职责和使命。

就因为是女的,所以他得见死不救?

她要是对他有信心,至于听人说两句就把自己弄得那么伤心吗?

在她眼里,他的心没有偏向她那边就是长歪了,那让他的心偏着长也行,他受着,自始至终站在她这边,可她不能得理不饶人,把人家逼得背井离乡啊。

人家的爹是什么身份,即便知道是那姑娘欲擒故纵的伎俩,她这么不知轻重地一闹,差点赔了夫人又折兵,要不是他帮她兜着,现在在异乡漂泊的人就该是她了。

当初她托他战友帮忙他为什么生气。

家里暖气漏了,那是物业的责任,物业办事效率不高,等几天行不行?

楼下的天天来敲门无非欺负她家里没男人,知道是来找麻烦的也不躲。

冻成那样了都不知道搬去暖和的地方,不好意思打扰娘家人就罢了,跟他爸他妈说一声,能不给她找地方住吗?

他忙,他妈又不忙,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有家有室,婆媳关系再难言总比麻烦外人强,何况他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说到底是拿自己当外人。

你找人家帮忙解决,是快了,他的面子往哪儿搁?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不中用,让人看笑话吗?

家里就她一个人,她爬梯子干嘛,好好的黄花闺女,真摔残了谁照顾。

他要是打算在部队干个十年八年,她这不是放火烧他后院吗?

这些他都不计较,让他生气的是,她为什么什么委屈都不和他说,为什么她的境况他得从别人那儿知道?

要不是别人顺口提起说你媳妇前阵子找我帮了个忙,他都不知道她遇到过什么困难。

他什么都不知道,却要用一辈子来后悔,这对他公平吗?

他爹、他妈、他奶奶,都觉得他们离婚是他的错,他没解释也没抱怨,默不作声把责任扛了下来。

前途不管了,军衔也不要了,她想让他回来他就回来,想让他倒追他就倒追,这样她还是觉得他对她不好。

他做到这个份上,对她还不够好吗?

他在气头上,把话说得很不留情面:“你要是顾不好自己就别替我操心,也不要你牵肠挂肚,我没了你可以改嫁,家底赔光了钱也不用你还。这个家你爱住不住,你要没把这当你的家,去哪我都不管。”

姜郁背对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现在也能很理智地和他说话了,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轻缓地对他说:“席漠燃,你给了我很多没见过、也没拥有过的东西,我得感谢你,可你为我下了多少功夫,我就得用多少心意去报答,这让我感到疲倦。我为我的笨拙感到羞愧,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是我惦记着,是你过不去。我难过不是因为觉得你对我有所亏欠,而是因为我们彼此为对方着想的点戳不到对方心坎上,反倒是你因为我难过才觉得对我有所亏欠。你不是因为爱我才来追我的,是因为责任。我嫁给了你,成为了你的妻子,也不想再折腾了。这里是我的家,离了家我哪也去不了,但我求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真心,哪怕它对你并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