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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专治各种不服(146)

“关键是,如今疫情如何?”杨明问。

“任何疾病的发展,都是有它的规律的。”赵平安认真地道,“从发现,到爆发,再到平缓期,最后慢慢消灭。这其中,发现和爆发是最为恐怖,是最容易失控的阶段,好在通过这么久的努力,如今东京城的形势已经趋于平缓。我相信,出了正月,应该就可以收尾了。”

时间是检验一切的真理,经过这些时日,第一批种痘的人毫发无伤,第二批也渐渐走出会感染的阴影。这些人比任何广告都更强效,证明着天花并非不可战胜,证明着大江国的大长国公主没有胡说八道,真的寻找到了能治疗天花之症的办法。

尽管还是死了不少人的,但有更多的人熬过来了呀。

现在在东京城,未患病的人都争抢着种痘,以前人人避之不及的,现在趋之若鹜,要排很久的队才轮得上。百姓都说,大长公主果然是医仙转世,连这样绝死之症都给治,可见老天不绝大江国,赵家亦是真龙血脉。

钱老大夫和他的两个儿子被赵平安封为痘师,专门负责民间种痘的事项。等这些大事平定,赵平安还想奏请朝廷加设对应的官爵,毕竟不能只东京城一地做免疫,全大江国都要进行才是。

虽然离彻底战胜病魔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前途可期,前提是不再有幺蛾子冒出来。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接近胜利,就越是要小心。这,还要劳烦各位辛苦。”赵平安站起身,略施一礼。

武力靠穆远,维持秩序靠刘家旭,钱粮之事靠杨明,再也不用像匪徒那样抢钱抢粮,如今一切上正轨,只要提防不要在最后关头翻车就好。

其实他们四人组合在现在这个状况,推翻政权都是分分钟的事。难得的是,没有任何一人有如此想法,反而都惦记着怎么让大江国强大起来。

都说大江国奸佞横行,小人当道,各自为私,其实忠肝义胆的人真有,只是被淹没在那些尸位素餐的大部分之中了,就像埋在沙子中的黄金。

“这是臣子应尽之责。”三个男人也都站起还礼。

“虽说正在年关,可东京城的情况一旦被有心人揣测出来,边境就很可能不稳。”刘家旭正色道,“多亏天佑我大江,进了腊月后各地大雪,阻挡了南北西三个方向的路,令各方消息和人迹都阻隔了,东京仿若孤城,给咱们争取了宝贵的喘息之机。而大江东面临海,又无强国于东,可算安稳。”

赵平安也觉得特别幸运,毕竟全国大雪,道路难行,却完美的避过了东京城及其周边地带。入冬以来,这里才只下过两场半大不小的雪而已。

“可是时间长了,终究会引得虎狼环伺是不是?”赵平安重新坐下,也挥手让其他人坐。

刘家旭点点头,看了穆远一眼,“穆大将军已经和臣商量过,等东京城开,他就会带人巡边西北。至于东北,要靠田大将军了。西南……臣等觉得还好,交趾小国无力,虽会骚扰边境,却暂时造不成大患。”

对抗天花之症的大战结束,穆远要离开京城吗?

蓦然,赵平安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似的。还没离别,那种不舍之意却浓烈到几乎蒙了她的眼,令她情不自禁的望过去。

第186章 儿时的渊源

穆远进屋后一直没说话。

但赵平安的目光扫来,他像有感应似的,立即抬眼对上。

他深深的一眼,就像直接盯入赵平安灵魂深处似的。而后,又迅速转开。

刘家旭和杨明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个眼色。

大长公主和穆氏兄弟的绯闻,自入了冬就在东京城中暗暗流传。他们本来半信半疑,现在却很确定。且不说天花疫症爆发,穆远几乎不眠不休的帮衬大长公主,就如今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都是男人,哪能不懂?

沉浸在恋爱中的男女总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是二人之间独有的,岂不知根本瞒不了人。

只是可怜那穆三,不对,花三,全东京城的少女心为他碎了一地,看来他自己的心要为大长公主碎一地了。

穆远和大长公主这样子,简直情根深种,花三搅和不了,穆定之也阻止不了。因为,他们彼此都不会换人的。

而这边,赵平安却低下头,借着倒茶的时机,强行咽下涌上眼角的泪意。

强烈的不舍是一方面,还有更强烈的不安感。最刺激她的,是她缺失的记忆忽然就复活了一部分,一小部分。

但,很重要。

大夏有多凶残,她远在京城,被皇兄好好保护着,所以并没有亲身经历。但,自三代皇帝之前,大夏就时常侵略大江。

大夏人残暴,每次入侵都会有屠城之举,以至后来大江百姓听到大夏军的消息,都会恐惧的立即逃命。大江熬到现在没有亡国,靠的是前赴后继的武将和官兵的生命鲜血,还有无数妥协,割让土地及岁贡。

大夏一口吞不下大江,因为它内部还有矛盾,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可又想不劳而获的过舒服日子,大江的供养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而大江国土广阔,人才辈出,经济发达,却让大夏轮番吊打,还要巴结着苟且偷生,实在是每一个大江人的奇耻大辱。

他皇兄心心念念就是扭转乾坤,所以他才殚精竭虑。

可惜祖宗留下的摊子太烂,朝政都很难理顺,何况抵御外敌,甚至收复河山?皇兄原本身子就不好,还这么累,他的早逝,跟这件事也有极大的关系。

其实皇兄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他在位时,大夏没有大规模的动作。惟一的一次,是皇兄才登位不久,穆远还是孩子。

可那一战,却让穆远永远失去了母亲和亲生大哥。

说起来穆定之一直守护西北边境,不管他现在有多狼子野心,权欲熏天,也不能否认他战功卓著,对大江有着巨大的贡献。可能经历太多生死,心理变态了吧?

这她可以理解,但不能容忍。

而穆远呢?当年才十岁,亲人之逝对他来说是极其惨痛的记忆。

但那次的攻城战,穆定之还是打赢了,之后曾携子进京,接受她皇兄的褒奖和安慰。

那时她年纪太小,不记得朝中是什么反应,只记得一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入宫后一个字也不说,像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的魂魄。

她可怜他,就爱围着他转,哄他开心,还给他讲笑话,说自己的伤心事。虽然他并不理她,可架不住她单方面不住的说说笑笑,像个小白痴一样。

也因为她毕竟是现代穿越的,幼儿的外形,却有成人的灵魂,所以总觉得这个小男孩在巨大的打击下,在那血与火的洗礼中有可能有自闭的倾向,于是用尽一切力量想拉他出来。

后来如何,她没印象了。总之他只在宫里住了半个月就离开,因为西北离不开穆定之。

原来,他们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认识。

原来,他们儿时就有渊源。

对她来说,那是前世记忆,可对穆远来说,这是实打实的童年吧?那么,他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对她好,处处帮她,是不是因为童年情谊?

她还记起,她十五岁时,就在两年多之前,曾有一次任性的跑到边境去。不过她的人还没到西北军驻地,半途中遇到过穆远。

说起来也不能算遇见,是他奉了皇兄的命去拦她,要把她送返京城。

那时她真的很过分啊,活了两世了却越活越回去,完全不讲道理,而且胡作非为。现在的她想起当年的她,都恨不能抽自己一顿。太受宠爱,让她忘记了天高地厚。

她责怪穆远挡了她的道,对他很不友好。某天晚上她又要跑,穆远亲手把她抓回来。她死命挣扎,穆远只好把她捆起来,放到马背上。

那次他似乎真的有点生气,骂她做事不顾后果。她呛声,他还跟她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