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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专治各种不服(161)

“大长公主,求您开恩哪!”叶良辰匍匐于地,涕泪横流,哪还有点朝廷肱骨之臣的气节,更别提一品大员兼职国丈的派头了。

要知道,之前他遇到赵平安时也是恭而不敬,行礼很敷衍,根本没把这位还没嫁人,手中也无实权,只徒有虚名的大长公主放在眼里过。

反过来想,上梁不正下梁歪,若不是他的轻慢,叶贵妃哪来胆子和勇气处处针对她?居然连千古第一昏招都用出来了,差点灭了全东京城,全大江国!

“罪臣已知罪无可恕,只求给我叶家留下一丝血脉。臣所做之事,我家老三根本不知情啊!”这一次,叶良辰忽然感激上天让他那三弟是个“傻子”,所以叶家才有机会。

“求大长公主成全。”叶良辰用力磕头,很快额头见血,他的样子也摇摇欲坠,显见是磕得头晕眼花,已经跪不住了。

“但凡大长公主驱使,罪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加上最后的筹码。

赵平安挑了挑眉,迟疑了下,终于转身,又坐回椅子上。

叶良辰赶紧跪着后退,保持着最卑微的距离。

“呵呵,权势滔天?真坏了事,还不如一介草民有底气。做恶一时爽,却不知道天道好循环,报应不爽吗?”她拍了拍膝盖上衣服的皱褶。

“为时已晚,可是罪臣明白了。”

“你,已及叶家,是罪有应得。”赵平安冷静地说,“因为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你的好女儿针对的是我,可是却害了东京城的百姓,伤了国体。又牵连了皇上,伤了国格。此罪如同谋逆,诛连九族大不赦。你可知道,因为她这样胡作非为,已经引来大夏强敌的觊觎,若应对不当,大江将亡。”

叶良辰面如死灰。

亡国之责,谁也承担不起。

他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过此事带来的可怕甚至恐怖的后果,只是太自私了,一味惦记着保下叶家,却没想过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江国危如累卵,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尽,其鸣也哀。

眼看快没命了,他才幡然悔悟,知道自己这大半生错得有多离谱。最大之错,是教导出那样的子女,带来这灭门之灾。若有机会,他真想大骂那些重臣:这样下去,党争高于国家的利益,早晚大家抱着一起死!

“但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叶三老爷何其无辜?”等叶良辰内心斗争了一下,脸上悔恨的表情很真实时,赵平安继续道。

而等叶良辰的眼睛冒出希望的光芒,她又冷淡的打击道,“我虽心有不忍,可国法就是国法。你和你宝贝女儿犯的罪,当诛九族。哪怕是稚子,也难逃被发卖的命运。”

这一松一紧的心理战,朝臣大佬们是惯用的。只是那时他们面对的是百姓,面对的是弱于他们的人。而如今叶家已经被踩到尘埃里,低到无法再低,这惯用的手段,叶良辰反而不习惯了,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抖,不知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就算本宫要网开一面,对其他臣子,对京城的百姓也无法交待。”赵平安暗示。

叶良辰愣了愣,终于在赵平安清澈坚定的目光中得到灵感,猛然一个头又磕在地上,“罪臣虽不配被饶恕,却愿将功折罪!折我家老三的罪!”

这本就是他的想法呀,他最低的请求呀。

为此,他才拼命要求见大长公主,为此他也准备了好些东西。怎么人见到了,自己的心又起了贪念,想借着当今是他的亲外孙,就能得到活命的机会呢?

人一贪,就忘记本源的想法了。

而赵平安的话像平地处起的惊雷,瞬间劈在他心上,让他一个激灵,立即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扑到书桌后面的书架处,打开暗阁,取出一个紫檀木雕花的小箱子。

那箱子只有半尺多点见方,铸着上好的黄铜锁。箱子虽小,却似重万斤,压着他一个趔趄,差点脱手。

秋香在赵平安的眼神示意下,上前几步,毫不客气的一把抢过小箱。

叶良辰有一瞬间的茫然,好像他的身家性命都被一下子夺走似的,下意识的,徒劳的伸出手,张了几下嘴巴,说不出话。

“你本来不就是想交与我的吗?”赵平安内心激动,面上平静,冷静,甚至是无感情的。

“臣愿意进献给大长公主,希望对您有点用处。”再不甘,也只能认了。

赵平安没说话。

这么小的箱子,必然不会藏着金银,也不会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笑话,她赵平安可是两国公主,皇兄分封给她的是大江最富庶的两个地方。她可能没什么权利,可却实在是有钱。

叶良辰求见她之前不知想了多仔细,不会真的愚蠢到用金钱试图打动她。那里面倒似放着文书,关乎着很多人身家性命的,关乎着大江国生死存亡的。

“本宫就收下这个,但这本就不该是臣子们该有的阴谋。你拿出来,不过是表个态。所以,这并不够。”赵平安再度缓缓站起,“明天一早,我会安排人送你进宫,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想叶大人是懂的。”

叶良辰想了想,浑身上下都哆嗦起来。

“你做到了,将是你为大江国做的惟一一件好事。”赵平安轻呼了一口气,“并非本宫网开一面,而是国家稳定,乃百姓之福,有福气的百姓变相宽恕了你。你想想,好自为之吧。”

“罪臣知道。”叶良辰在身上摸了摸,奉上开锁的钥匙。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都这时候了,还没忘记讲条件。

赵平安心中冷笑,施施然走了。

第206章 简直是一场笑话

第二天清晨,又下雪了。

已经过了年,算是春雪,按农时推算,今春绝对不会干旱。所以,百姓们喜闻乐见。

只是皇宫之中,因为失了正气,兼之人心惶惶,显得孤凉和憔悴,被雪片映衬得很有凄清之感,又像是被孤立于世外的遗世岛屿般。

就在这大雪纷扬之际,一个枯瘦的老者身影在两个年轻太监的陪(押)伴(送)下,在皇宫中隐秘的小道上蹒跚而行。

人,是刘指挥送进来的。

进来之后,由阿豆和阿米两个潜伏在宫中的暗卫太监接手。过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赵平安就是要先斩后奏,免得那些私心重的宵小再横生枝节。

不都不吭声,不表态,装死人吗?不是都不愿意沾手,想看其他人坐蜡的笑话吗?

她不怕当出头鸟,一切因她开始,也就由她结束。快刀斩乱麻,只要在“理”字上站住了,倒不怕那些人敢叽叽歪歪什么。

一路上,三个人也不说话,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阵,终于到了慈德宫的门口。

附近连一个侍卫也无,叶良辰却知道并非真没有,只是都隐藏在暗处。

他忽然不禁有些好笑,穆定之跟他斗了那么久,却根本管不了自己的儿子。

就像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子女一样。所不同只是他的儿女是愚蠢秀顶,穆家儿郎却是野马,连他们老子也驾驭不了。

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有关系吗?最后仍是殊途同归。

看这皇宫,有穆远那个冷血将军在,就是赵平安的势力范围。什么两府三衙,什么东西二府,谁也插不进手。大长公主是不想谋朝篡位,否则成功的机会很大啊。

呵,他败了,成也女人,败也女人。可是,穆老头也得不到好处!想到有人与自己一样遭殃,他忽然感觉好点了。

哪怕,前方通着死路,他很快就要去见阎王。但,他会在地狱门口等着穆定之吧。

“父亲!”见到叶良辰的身影,叶贵妃惊讶万分。

她上下打量了叶良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亲可是向来注意仪态的,满朝大员中除了翰林学士院承旨苏意和计相杨明,就数父亲美形。但现在是怎么了,不过两月未见就苍老得像老了二三十岁。如今看过去,居然是个风烛残年的死老头子,连身子都佝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