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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专治各种不服(162)

“您这是怎么了?病了吗?又是为什么过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她一连串的问。

问起病况时,甚至往后缩了缩身子,生怕她亲爹感染她天花。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捡回的一条命,甚至为此写了认罪书,向赵平安那死丫头低了头。

好在她儿是皇帝,这个仇,她早晚要报!

叶贵妃咬着牙,虽然本能上感觉不好,却仍然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还有翻身之日。在她心里,百姓的生命就不是命,大江被侵边自有当兵的去打,不然发这么多军饷是养他们吃闲饭的吗?说白了,天下间自私自利又冷酷无情的人,她要排第二,没人排第一。

野心大不可怕,悲剧的是这个有野心的人不但不聪明,还太笨蛋了。

而她不知道,在她父亲眼里,她此时的状况更不堪。

整个慈德宫除了叶芳质之外再无第二人,连只猫狗都没有,冷清得像是荒弃的废宫一样不说,当初后宫一手遮天的叶贵妃也早成了弃妇的模样,还是很丑的那种。

衣衫虽然华丽,却已经脏了,有的地方还勾起了丝。因为没有宫女太监侍候,她原本一头乌油油的好发变得像杂草也似,也没人帮着梳那些复杂的发式,只胡乱在脖子后面系了根带子。即便插不上发饰,她还强行别了只大大的凤头金钗。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不见其美,却分外滑稽。

更别提那张脸,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麻坑,有的还没尽好,透着恶心的暗红色……

这是大江国皇帝的亲生母亲吗?这是先帝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人吗?这是多年前那个算命的所说的那个即将母仪天下,会将叶家带上新高度的凤命之人?

笑话!简直是一场笑话。

偏他,就信了这个笑话,利欲熏心,一步步将叶家带上死路。

真愚蠢啊。

原来蠢的不是儿女,是从他这里的根子上就出了问题。

这么想着,叶良辰甚至都笑出了声。

也好,与其留在世上丢人现眼,倒不如死了干净。

只是,他们所做的恶,那些叶家人甚至与叶家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仗着叶家的势所一起做的恶,只怕不是死了就能偿还的。到了阎王殿,还有的是油锅要下,有的是铁树要爬,有的是蒸笼要上,有的是刀山火海,还有那无间地狱……

想到这儿,叶良辰又是一哆嗦,吓得魂不附体。

然而叶贵妃连日来被独自禁闭,胡思乱想加上地位的落差感,令她精神上都有些不太正常了,只看到他爹的笑容,也没看出其中的嘲讽与自苦,就自以为是的觉得他爹高兴,必然有好消息,

于是她兴奋的窜过来,拉住叶良辰的手,“父亲,是不是您想到办法脱困了?是不是能救我出去?还是我的儿,不,皇帝陛下发了脾气,臣子们终于给了面子?不然,是不是赵平安出了什么事?她死了吗?哈哈哈哈,最好是老天爷收了她!没有了那死丫头,咱们家就没有碍事的,挡道的,有多少事情左右不得。哼。”

叶良辰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升起强烈的陌生感,甚至疑惑这么个东西居然是他生的,还曾在后宫混得风声水起?

真是冤孽,看来是老天要收了叶家,所以之前才让这起子蠢货得意。

如果赵平安听到叶良辰的心里话,会给他一句现代结语:天欲令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父亲,父亲,您怎么不说话?”叶贵妃满面红光,摇着叶良辰的手臂,“难不成赵平安真的死了?哈哈,我就知道父亲有办法,一定会扭转局面的。”

第207章 养不教,父之过

“听说,你给大长公主写了认罪书?”叶良辰抽了两下,没有抽出被叶贵妃死死捏在手中的衣袖,只好放弃,慢吞吞地道。

叶贵妃脖子一缩。

她也知道这是自暴其短,送给敌人绝对的证据,再不济,也会落人口实。所以,她还是有些尴尬和羞愧的。但很快,她挺直了背,梗了梗脖子。

她是皇帝亲母,叶家还要靠她,她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是为了自保。她保得住,叶家才有荣华富贵,所以,她那算权宜之计,往后想法子拿回那张纸就是了。

“父亲,当时的情况紧急,女儿也是没办法,病得死去活来,惟有这个活命的机会攥在赵平安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说服叶良辰,也说服自己,“顶多,我来个死不承认。咬死是赵平安找人模仿我的笔记,那上头的贵妃小印,也是她派人偷的。”

“这么容易吗?”叶良辰气急,却轻声道。

叶贵妃再度会错意,以为他爹是哄着她,立马来了精神,眼里闪过怨恨的光,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没那么轻易,也大可以赖在哥哥身上。反正他是个废物,丢卒保车,父亲不常常这么教我的?他人死都死了,不妨再背个锅,一人担了所有罪名,我们就可以脱身。”

叶良辰抬手,狠狠的,狠狠的,狠狠的,用尽全力,扇了叶贵妃一个大耳刮子。

叶芳质毕竟是女流,平时在宫里养尊处优,后来又缺衣少食,体力极差,这一耳光足足把她扇飞了出去。趴在地上时又疼又惊,头也晕了,口鼻出血,半天没缓过神来。

“父亲……”她怔得忘记害怕。

“养不教,父之过。为父的过错太大了,以至于搭上了全家人的性命。”叶良辰的神情仍然平静,眼神中却透着痛心疾首,“我教你丢卒保车,可没让你残害手足!”

他嗤的一笑,慢慢变成了仰天大笑,“你陷害大长公主不成,为了自保,就不顾自家姐妹的死活。你为了治病,把自己和叶家的把柄亲自送到对方手上。现在,你居然要让你那蠢到任你摆布的亲哥哥,死都死了,还要背负一切。你真好!好……好……好极了!”

“他死都死了,也要死得其所。”叶贵妃下意识的咕哝着反驳。

因为牙齿都被打松动了,还咬到了舌头,说起来含糊不清。

但叶良辰还是听到了,无奈的闭上眼睛。

没有任何一刻,他的内心如此坚定。他甚至觉得,赵平安是成全了他。不然,以后这天也会被捅破了,那他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赔不起。

这就是他,自诩仕林领袖,老牌世家的掌家教出来的女儿。

是野心,是贪婪蒙蔽了他所有的心智,真的以为芳质可以母仪天下,可以让叶家更上层楼,甚至……染指皇位,于是各种纵容和娇养,教她狠毒强势,任性胆大,就算做错,也有他来兜底,却没教她审时夺势,没教她隐忍,给别人留余地。

以前,他还曾得意洋洋,现在悔之晚矣。

前些日子宫内宫外被隔离,他因为要暗中谋策杀掉赵平安的事,又为了避嫌,根本没有和芳质联络,哪想到她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惜拉上全家为她陪葬。她从小事事如意,却不明白世上事不是她想摆布就摆布的。哪怕皇上是她亲儿子,她也不能随心所欲。

先帝,那么刚强的性子,不也得受制于臣吗?

大江国,从根子上就烂了,生了无数的蛀虫,哪可能轻易医好。

而听到芳质写了认罪书,特别是大长公主还暗中派对人送给他看。他就知道,叶家,彻底完蛋了,连一丝翻身的余地也没有。

芳质想得轻巧,这样的大事是说抵赖就能抵赖的吗?如果轰动全国,大查而特查,正中了某些人的心思,把叶家连根拔起,连丁点血脉也不能留了。

而大长公主把认罪书给他看,而不是直接公布,他也是想了很久才明白其中之意。

所以他几次三番的求见,所以大长公主来了,所以才有了那番对话,今天他也才进宫。

“父亲,您不能打我!”叶贵妃疼得眼泪长流,但架子却还要摆。

她爬了几下爬不起来,干脆坐在那怒目而视,“从家理上讲,您是我的父亲,您自然有权利管教于我。可是依着君臣之礼,我为君,您为臣,您这是冒犯,是大不敬。按例……按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