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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忧伤(181)

作者: 星炀 阅读记录

岁月悠长,特别没劲。

他已经不想这么捱了。

可是这不表示他愿意看着儿子也这么想。

荆河还年轻。

而且是梓君留给他的礼物。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唯一的孩子做傻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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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第140章

少边庭暗暗皱眉,粗声粗气地说:

“幼稚!你这纯粹就是太闲闹的!动不动就嚷嚷什么有劲没劲,人生是用有劲没劲来衡量的?”

少荆河不吭声了。

可是他不作声,少边庭反而又觉出了不妥。

孩子都多大了,一味地呵斥批评并不解决问题。他嘴上不争辩,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套,你防得住?

少边庭有些懊恼自己习惯性地总当他还小。事实上儿子研究生都读完了,恋爱也谈上了。要是放在他当年,这年纪都结婚一年多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训斥得过于简单粗暴。少荆河这时代的孩子有几个还跟他们那时候似的,把父母的话奉作圭臬?

你越跟他急,他越不爱搭理你。

况且之前少荆河还在跟他冷战呢。这才勉强刚和睦了几个小时?

少边庭懊恼起来,觉得自己太久不跟儿子沟通,这会儿就真不会沟通了。

少荆河默不作声地吃饭,照旧的死气沉沉。

饭桌上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只有偶尔筷子勺子和碗边碰触发出的轻响。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又过了几分钟,少边庭清了清喉咙,打算做一点补救:

“你就算真跟梁教授分了手,再找一个不行吗?”

这种话在少荆河听来根本就是个笑话。他眼睛都不抬,筷子也没停,回了一句:

“嗯,就算我妈不在了,你再给我找一个不行吗?”

少边庭脸上的线条一下绷直了:

“说的什么话!你就非要跟我抬杠是不是?”

少荆河继续埋头吃他的饭,丝毫不受影响。

少边庭气瞪他好一阵,才很不高兴地继续吃饭:

“今天是你妈生日,我不跟你计较。以后别再给我听到你说这种话!”

少荆河提起嘴角又笑了笑:

“爸,你是不是除了我妈就没有对其他女人心动过?”

“废话。”

“我对梁教授也一样。除了他我没对其他人动过心,所以我也不认为我是同性恋。”

少边庭微皱起眉,没太听懂: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梁袈言是女的,我也还是会喜欢他。”

他吃完了,放下筷子,手搭在桌面上看着他爸:

“他是男是女我都接受。他在我心里就跟妈在你心里一样,仅此一个,不是‘再找一个’就能解决的。”

少边庭轻轻哼了声。

少荆河又拿手撑起脑袋,歪靠着桌面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所以说不定真是遗传。”

少边庭喝了口汤:“嗯,你就遗传了我这个?”

少荆河朝他瞥去一眼:“谁说我遗传的是你?说不定是我妈呢。”

少边庭的勺子悬在碗上,低着头不动了。

“你说妈不爱你了,说实话我真没看出来。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妈在她那些朋友面前最爱干什么事。两件。”

少荆河对他比出个“2”:

“一是显摆你,二是显摆我。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你之外她爱的男人,那应该就是我。”

少边庭望着他,眼神复杂。似乎想要相信,但又不敢相信。

“你知道你每次给她带回来的那些礼物,也不是多好的东西,但哪怕就一小包可可豆,她也天天搁包里带着。见着人就拿出来给人瞧一眼,闻一闻,还非说‘哎呀,我家边庭现在身上全是这味儿,带着它就像他在我身边一样’--你还别嫌恶心,她那些朋友全都这么熬过来的。到后来人家都以为你是代表我们国家上那儿种可可去了。”

少边庭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所以我也不管你们是闹了什么矛盾有什么误会,既然现在人也不在了,再去追究谁是谁非也没什么意义。”

少边庭的脸色一僵,又冷下来。

“反正我现在知道你不是有了外心才要和她离婚,那就行了。”

少荆河忽然叹了口气:

“我虽然觉得日子很没劲,但我知道我妈肯定不希望看着我们家,真散了。”

他的声音有几分哽咽,话尾几乎无声,一下起了身,走到冰箱前,却握着把手只是低头站着。

少边庭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饭碗,眼眶渐渐微红。

过了好一会儿,他拿着那个蛋糕走回桌前。

少边庭整理好表情,抬头看着他在那儿拆蛋糕盒子,有些惊讶:

“你这么着急干嘛?才吃完饭……”

少荆河才不管他,三两下把那个六寸的生日蛋糕拿出来,盒子随手一放:

“嗯,你吃吗?”

少边庭摇头,筷子点点碗,他饭还没吃完呢。

少荆河我行我素地抽出切蛋糕的刀:

“那我给你留一半。”

少边庭皱着眉摇头摆手,这会儿他哪儿有心情吃这个?

“我不吃,你自己吃行了。”

少荆河便又从善如流地把刀放下了。

少边庭就看着他坐下来,把蛋糕拉到自己面前,拿着只勺子直接舀着吃。这场面又看得他直皱眉。

多大人了!饭不好好吃,净等着吃这些。

但考虑到就在刚刚还那么感性,他还是忍下来了。尽管眉头拧成麻花,但专心吃饭不去看他,眼不见为净。

“你不腻吗?”

又过了好几分钟,少边庭实在忍不住。他没想到整天摆着张酷脸的少荆河怎么现在还成了甜食爱好者?

少荆河微眯起眼睛,严肃地看着他:

“爸,这是我们家传统。我已经在帮你分担了,你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要来削弱我的意志。”

“什么传统?”

“生日的时候,买最小号的蛋糕,一人一半。”

少边庭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谁规定的?”

但这话才问出来,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果然,就见少荆河挑起一边眉,眼神冷沉:“我妈。”

少边庭不抱希望地问:“只在她的生日?”

少荆河毫无感情色彩地望着他:

“你说呢?反正一年三次,你要认为都是她的生日也行。”

少边庭一头汗,连忙喊住:

“这哪行,还不把肚子吃坏了?这种‘传统’必须取消。”

少荆河也不反对,边吃边点头:

“行,反正都你们说了算。”

他这个“你们”说出来,少边庭心里忽然像一时大梦初醒。

到这刻他才切实体会到这个家还在。他回到了原位,儿子还把他当爹看。

他不禁又鼻子发酸,赶紧低下了头。

少荆河独自和蛋糕拼搏,吃了一小半,终于又去冰箱倒了杯可乐。

少边庭吃完了饭,也好不容易把情绪缓过来了。

他放了筷子,看了少荆河的吃播一会儿,发现他吃着那么厚的奶油就可乐,吃的速度竟然还很快,甚至还很优雅。完全是不慌不忙,没一会儿蛋糕就去了大半。

他不由又有些感慨。其实这种感觉不是今天才有,是断断续续一直都有。

一直不在少荆河身边,每次见他都感觉一年一个样,转眼间到了现在,就已经完全长成个让他有些陌生的成年人了。

别说少荆河吃饭是什么样的,就是学习、运动、玩乐、喜好,爱吃什么讨厌什么,真要让他说,他都未必能全说得上。

他呆呆地看得有些入神,有心想要和少荆河亲近一点,却又不知怎么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