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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忧伤(186)

作者: 星炀 阅读记录

很顺利地上到了第二节课,他正讲到喀特人西迁的时候,教室的后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他以为是哪个老师来看看,或是通知什么事,很自然就停下来等着。

可是当门外的人走进来,他今天本来就运转得辛苦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去趟医院了,这个头疼竟已经让他开始出现幻觉。

否则他为什么会看到少荆河推开门悄无声息地闪身进来?

还手伸到背后轻声关门,边往讲台上看,结果正好和他四目相对地撞上。

然后,在梁袈言的愕然惊讶中,少荆河挑了挑眉,露出个微笑,蹑手蹑脚地在后排最近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梁袈言表情空白地瞪着他。

教室里的七个学生,也因为他声音的突然中断而回了头,一齐瞪着他。

少荆河不慌不忙地对大家都笑笑,拂了拂手,让学生们都转回去。

于是学生们又陆续转了回来,看向失语中的梁袈言。

幸好是有学生们的反应,梁袈言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回过神,他决定先不管他,把课上完再说。

清了清嗓子,他看看黑板,又看看课本,找到刚才中断的地方,继续往下讲。

他既然没说什么,学生们就算对少荆河很好奇,但至少也知道这人梁教授肯定认识,所以乖乖地都转了回来,认真听讲。

只有两个女生,从看清少荆河就眼睛一亮,这会儿虽然转回来了,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频频想向后看。

这种不正常的课堂异动,梁袈言自然注意到了。

不仅注意到学生的异动,连他自己也很受影响。

少荆河说是说上过他的课,但当时他也不认识他。现在他再跑来听他上课,梁袈言自然不能当不认识。

不仅不能当不认识,而且还不能当普通学生无视。

本来以少荆河的学历身份,当他的学生也合理。

再说他是个专业的大学教授,不管谁来听课--哪怕是聂齐铮或其他老师--他都能做到一视同仁,正常专注。

可是他现在发现,对着少荆河不行。

他开始频频走神。脑子乱,也组织不好语言,还频繁地吃螺丝。

他觉得这有可能是头疼闹的。

但更主要的,是少荆河眼神闹的。

这家伙显然也不是来听课的,什么都没带,就在桌面上撑着腮帮子看他。

梁袈言感觉就像两道X光在扫视他的全身。从头到脚,从脚到头。

一遍一遍又一遍。

这家伙这么久没见,也不跟他联系,一来就看得他呼吸急促,说话不利索,手抖声音抖,还腿软。

简直是可气又可恨。

他竭力无视他。

可把视线投向学生,又看到那两个女生总在自以为隐秘地回头后顾。

他真是……有些火了。

课再次停了下来。

梁教授抬起头,肃着脸,目光严厉,对后排的少荆河冷声说:

“那位同学,这不是你的课,请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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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44章

话音刚落,少荆河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他就看着少荆河一愣,笑容很快消退至仅剩一点,尴尬而浅薄地挂在脸上。

然后什么也没说,果真站起来,在他和学生的众目睽睽之下低下头走了。

他那样子使得梁袈言屏住了呼吸,心里直发紧,一眨不眨地目送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后。

当门再次轻轻关起,仅仅这十几秒已数次涌到嘴边的反悔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他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呆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不自然地扫了眼台下的学生,忽然又忘了现在说到了哪儿。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转过身对着白板抬起手想要借着板书赶紧整理下思绪。

然而手里的笔悬在板子上,糊里糊涂地就着惯性写了“喀特”两个字,就顿住了。

他脑子里完全没有半点要讲的课的内容,全是少荆河出去的画面,同时胸腔里一阵比一阵地紧,心揪得慌。而害他头疼的那根筋,此刻也在脑袋里像一根烧红了的铁丝,让他再次灼热而剧烈地疼痛起来。

教室里鸦雀无声,梁袈言拿着笔的手压在白板上,自己却垂下了头。

仿佛一个被突然定格了的画面。

直到有学生耐不住轻轻叫了声:“梁教授?”

他才惊醒一样立刻抬起了头,回身怔怔地看着他们,努力扯动嘴角露出个笑:

“不好意思,我……”

另一个活泼的男生立刻问:

“梁教授,您是不是不舒服?你现在脸色不太好。”

梁袈言抬眼看了眼他,也看到其他人都在不约而同地点头。

他僵硬地笑笑:“我今天有点头疼,可能是感冒了。”

“哦……”

学生们纷纷表示理解,然而也还是不能说什么。总不能说:那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梁教授您回去休息吧。

梁袈言自己没说下课,他们也不能主动提。

于是还是那个男生说了句:

“不然我现在去给您买药吧。”

“不不不,不用。”梁袈言赶紧抬手阻止他。学生是来上课的,他不能这么使唤学生。“坐着坐着--没关系,很快下课了。”

“不然,您喝点热水?”讲台下面又有一个男生站起来,往他的空杯子里看了眼,就手拿了过来,“我去给您倒。”

学生都很热情,梁袈言有点不好意思,只好领情:“哦好,谢谢。”

好在是有这段和学生交流的空档,他终于把注意力拉回到了课本上。

等那个男生把水杯送回他的讲台上,他已经在又继续往下讲了。

终于撑到下课。

学生们临走前还都很关切他,七嘴八舌地问要不要给他买药。他摇着头谢谢了他们的好意,学生们也就很快都走了。

收拾讲台上东西的时候,因为紧张又激动,他手抖得厉害,好几次东西都没拿住,又掉到地上,反而更拖慢了他的行动。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他正要走,忽然想起拿出手机。手机开了静音,他怕少荆河给他打过电话他不知道。

结果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也没有微信……什么都没有。

他的心又焦灼地烧起来,拿起东西几乎是要跑起来。

出了教室,他四下看了一圈,出了有几个也刚下课的学生和老师,没看到少荆河。

他不知道少荆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甚至也不想去追究。

他就是又心疼又后悔,刚才不该那么撵他。太意气用事!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少荆河情商再高,那种时候也不会好受得了。

他们之间真有什么事已经在悄然发生,也不至于要到这个地步。

更何况少荆河进来时的那个表情,并不像他以为的有事发生。他是抱着久别重逢的兴奋心情进来的,却被他泼了盆冷水。

梁袈言悔得百爪挠心。

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这本来也不是他会做的事,可是这阵子的情绪积累,加上身体不佳,让他现在不知不觉就成了个喜怒无常蛮横无理的人。

回办公室的路上,他正好遇到路萌。

路萌正迎面过来,一看到他,立刻喜笑颜开地冲到了他面前:

“梁教授--咦,荆河师哥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梁袈言一听赶紧问:“你你见到他了?”

“对呀。就在宋老师那儿。他来找宋老师谈游戏的事。”

“什么时候?”

路萌看他这么惊讶,以为他们没见着:“就……”她手指点着下巴仰头想了想,“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前?他还问我你在哪间教室上课,说要过来给你惊喜。怎么他没来吗?”

梁袈言一听,想死的心都有了。

赶紧回了办公室,把东西放好,拿上包。现在是下班时间,办公室里没人了,他赶紧给少荆河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