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191)
但没有人有梁袈言休得那么匆忙。
突然决定休假,当天打申请拿批准,第二天大早人就在火车上了。
像生怕多浪费了一秒钟似的。
他出发没给少荆河打电话--不,他们完全没联系。
因为他在游戏中选择了【立即开始】之后,游戏就出现了语音。
是少荆河的原声。他亲自为向导文字配音,不仅亲切生动,而且打消了梁袈言怕这是谁大费周章来设计他的最后一点疑虑。
于是在少荆河的声音陪伴下,他的第一站,来到了B市江岸边。
因为是AR游戏,所以梁袈言必须根据提示找到相应的现实场景,使用摄像头确认后,才会获得之后的信息。
他从火车站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来到江边,他找到那家目标中的肯德基店,使用AR扫描店面的门牌号。
“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可以考虑进去买一份你想吃的外带套餐。”
梁袈言对快餐并没什么喜好,游戏也只是提示,并不硬性要求他购买。但他还是进去根据少荆河的口味买了份他有可能会选的套餐。
买好套餐,他在店里稍作休息,边吃边点了【下一步】。
“让我看看,你的午饭吃了什么?”
就像那种游戏防沉迷的机制,这款游戏设计者也似乎怕他玩性大起,会饭也不吃就迫不及待地进行下一步,于是非要对他的行动做全方位的确认。
梁袈言简直拿他没办法,扶额闷笑地继续把自己面前的套餐扫进了镜头里。
很快新的提示出现:
“太好了。接下来就请尽情享受30分钟的用餐时光,好好休息一下吧。”
梁袈言安静地吃完午餐。在等待的时间里顺便打量了一下这家他在B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来过的快餐店。
他不知道少荆河把第一站安排在这里有什么用意,仅仅是为了提示他用餐么?
但江岸边他是熟悉的。在看到第一站的地址是“江岸路”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了些预感。
三十分钟到了,游戏发出轻巧的“滴”声提示。
尽责的向导在他确认开始旅程时就温馨提示他不用带太多物品,几件换洗衣服,一个背包轻装上路就可以了。
他以前不太出门,但自从被少荆河耳濡目染后,也开始相信没有一个书包装不下的东西。所以这次,他也就背了个简单的旅行背包,吃完饭,拿起来就能走。
按照提示,他在肯德基门前穿过马路,走到一个江堤向下的步道楼梯边,然后从步道梯面江方向的右边路灯立柱开始,沿路数到规定的路灯数目停下。
那是平平无奇的江堤围栏中的一段,但梁袈言看着这周围的景致,忽然一下捂起嘴热泪盈眶,恍然大悟。
他对这里本来没有特别的印象,但那段他现在常常拿出来重温的黑历史视频让他对这里有了熟悉感。
果然,在扫描了灯柱之后,游戏有了新的提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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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第148章
“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你。你醉得不省人事,哭得凄凄惨惨。我也刚吃了肯德基,在楼梯那儿哭完。一路走过来,我们就这样相遇了。
当时我看到你,很惊讶。这不是B大的梁教授吗?我听过你的课。那个语种我并没有继续学习的打算,所以连笔记都没记。但你让我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个半小时,过目难忘。
于是我想,不能让你这么躺在这儿。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我都得先送你回去。在很多热心人的帮助下,我背着你上了车。”
梁袈言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他的话语,看着那些文字,泪盈于睫。
他在栏杆边呆站了很久。
他一直避免去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不是他来到这里之后,是之前--那些画面只会带给他痛苦锥心的记忆。
但是他又不得不感慨,正是这些痛苦,才造就了他新的缘分。
他回望方才走来的那段路程,沿着绵延的路灯一直向后,直达那个步道梯……
他虽然不记得自己在江边的表现,却清晰地记得那个日子。那是长假的最后一天,这里必然人流如织。他不知道当时少荆河是为什么,又是以怎样的心情一个人来到江边。
但就如他大多数时候一样,即使躲在人群里哭泣,也必然是一如既往的处之泰然。
他见证了梁袈言当时当刻的心碎,梁袈言却从来不曾想过他当时也是在苦闷的边缘流着泪的。
在同样感受着痛苦的时间点里,他们意外而奇妙地相遇了。
梁袈言用指尖静静搣去眼角的湿润,再次打开了那个看了无数遍的视频。
虽然看了无数遍,但站在实地实景,他真正有了种时光倒流的确实感。
他走到当时倒下的地方,所有当时的场景再次真实地在他眼前浮现。他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少荆河冲上来扶起他,看着无数人围上来,看着在人们好奇纷杂的眼光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只有少荆河沉着冷静又心无旁骛地在无形中成为了保护他的指挥者。
而他自己醒来时,既没有混乱不堪的场面,也不必面对会让他心烦意乱的围观,只在熟悉而寂静的卧室里,随意做了些聊胜于无的回顾。
因为实在想不起来,于是就似乎根本不曾经历过这一场兵荒马乱,随即就自欺欺人地把出过洋相的事轻易抛到了脑后……
时至今日,他依然欠少荆河一句谢谢。
旅程还在继续。
根据提示,他坐上车回到了离开了两年之久的B大。
校园从来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景象还是那些景象,但里面的人已经足以让人滋生出陌生感。
他的第二站,让他有点意外。不是老外院楼,而是新楼。
这里是他B大生涯的终点,最后留下的记忆里并没有多少好的回忆。
因为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大堂里里进出的人不算很多。基本上都是学生。
有些老生对他而言都是新生,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因为两年前的直播事件,可能对他留有印象,所以有几个认出了他,就好奇地盯着他瞧了两眼。但被他回视之后,就赶紧把眼光移开了。
而其他的新生,则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只匆忙地从他身旁走过。
这种在B大里不需要再躲避别人目光的感受,让他有些新奇,但也并没有因此而生出对母校的怀念。
他来,只是因为少荆河想让他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少荆河没让他上楼,只把标的地点定在了一楼大堂。
他走到一楼大堂电梯间,因为有好几个学生正在等电梯,所以他没有马上拿起手机扫描。
他安静地退到电梯对面的大理石壁画下,就像其他人一样,等着上面的电梯下来。
电梯一层一层地停靠,终于下到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同样出来了不少人。
梁袈言为免让旧同事认出自己,尽量躲到了出口相反的角落里。
他面朝楼梯间,等着这进出的人潮尽快退去。
“梁老师?”
但就像老天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一个略带惊讶的女声还是在他身后的近前响起。
他不得不转回身,面对来人。
一如既往的西装套裙,一如既往的机器人声,从不在工作中夹杂不必要的人类情感的院秘,依然一如既往身姿挺拔地站在他面前。
如果说院长室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她就是营盘本盘,扎根三尺,无人能撼动的铁娘子。
无论院长换过多少批,她俨然已如这楼体的一部分,不受人事干扰,不与时光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