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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喻的忧伤(192)

作者: 星炀 阅读记录

梁袈言转过身,她终于也看清了确实是他,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但面上依然表情克制:

“应该叫回‘梁教授’了。”她说,“梁教授,好久不见。”

梁袈言像被堵在墙角的潜入者,不得不硬着头皮若无其事地也回了句:

“好久不见,刘秘书。”

“不是听说您去了研究所么?今天怎么……回来有事?”

梁袈言草草摇了个头:“没什么事。正好休假,路过进来看看。”

“哦。”

院秘嘴里应着,但依然不放松地打量着他。

她能风吹不动地当她的院秘,自然不是许立群之流。院里这些老师教授的资料,都在她脑子里存着。

梁袈言本身不是B市人,离职之后,走了就走了,也谈不上回乡。

他当初辞职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B大最后也没给他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现在突然回来,还专程来了外院,看起来还像是准备上楼……

“路过”?哼。

她心思活动开来,最近没听说过梁袈言要回来任教的风声,难道是连她也不知道的高层秘密决定?

她光看着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梁袈言从她的眼神里透出的猜度也多少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心下暗笑。

这些人在官场里呆久了,就养成对细节无度解读的习惯。深信一个微小的人事变动就有可能是蝴蝶效应的起点,将会带来山崩海啸大地震。

梁袈言懒得去纠正他们这些的惯性思维,只平静地回视她,露出一点微笑:

“刘秘书还有事?”

他越是平静,那笑容落在院秘眼里就显得越是高深莫测。

院秘心里开始建立起一个新的文件夹,再次把梁袈言重新建档,存进里面。

她面上不动声色,眼神闪烁两下,彬彬有礼地对他点了个头:

“没什么事了。就是再次见到梁教授,仿佛是意外之喜。那么,回见了。”

梁袈言也对她客套地颔首:

“再见。”

等她走了,梁袈言再等了一批电梯乘客的离开,终于能继续他的游戏任务。

扫描了电梯门,少荆河的声音再次响起:

“送你回去之后没多久,我来过B大。我放不下你,想来看看。就在这里,你从电梯里出来,但没认出我。你就像个普通的陌生人,从我身边走过。

当了你的助手之后,我不是没想过告诉你那件事,但每次话到嘴边,我就想起我们在这里相遇的情景。

你既然对我毫无印象,就说明那件事并没有在你心里留下深刻记忆,那我也就更不应该把你强行拉回那段有可能让你不愉快的回忆中。”

梁袈言愣了。

这里?

他慌忙转着身四下打量--其实都不必打量,这是他来过无数次,再熟不过的地方。

可是少荆河说他们还曾在这里见过面的事……

他呆站半晌,确实毫无印象。

……不光是没印象,还震惊。

少荆河--他觉得不可思议,不光那个张相,如果他一出电梯就能看到有这么个人站在面前,他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梁袈言不禁懊恼地捂起脸,哀叹出声。

他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当时从少荆河身边走过时,少荆河心里得有多遗憾,多落寞。

他真是……

他悔不当初。真想马上给少荆河打个电话过去。

他当初究竟是,做了多少茫然无知的傻事?

但这才仅仅是第二站而已,梁袈言咬紧牙关按捺住自己现在就打电话的冲动。

他几乎能想见这是段什么旅程了。

名副其实的荆棘之路……

从新楼出来,他来到了老楼。

但这一站连楼门都没进。

按图索骥,他来到了楼后杂草丛生的小花圃里,找到提示里说的那套石桌椅。

“从这里抬头,能看到六楼你办公室的窗户。在必须下班和必须‘去准备答辩’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坐在这里,看看书,又看看你。

你有次吃午饭的时候问过我,天都挺热了为什么还穿长袖。我没告诉你,其实是因为这里蚊子多。用多了灭蚊灵它们还会有抗药性。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说过,回去我也没事可做。所以才会想一直呆在办公室里。陪陪你,也……希望你能陪陪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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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第149章

梁袈言彻底无话可说。

他望着这花枝横生竖长让人根本下不了脚的杂草地,找了半天角度,才好不容易进到里面。

找了张石凳用纸巾擦掉浮尘,勉勉强强坐下,这才试着抬头望向六楼。

其实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六楼的窗台和一点屋檐。如果晚上的话,那还能再看到一点灯光。

不过他接着又想起自己偶然有开窗透气的习惯,有时对着电脑累了,会趴在窗台上往远处成林的绿树眺望一阵。但他从没想过垂头下顾,更没想过少荆河会在下面一直默不作声地陪着他。

他庆幸少荆河没有心怀歹意,否则以这样的执行力和适应力,他简直就是瓮中之鳖。

甚至直到现在,少荆河自己不说,他也根本不会知道。

少荆河做得到决不打扰的守护,也做得到诚恳如一的坦白。

梁袈言低下头,泪水奔涌而出。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年纪大的那个,又是老师,就理所当然的成熟懂事。所以对少荆河,也总是爱护体恤的那方。

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一直被小心爱护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他想起少荆河到鱼村的第一个晚上被他一句话就弄得无容身之处,只能跑到水塘边看水。

在夜幕星空下,少荆河那像被逼到了绝处,几乎绝望崩溃的委屈模样,最后对着他,说出口的也只是一句轻轻的埋怨。

他以为少荆河那时的委屈,他早就读懂了。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少荆河说的不仅仅是那一次,而是一直以来。

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在电梯门前,在办公室里,在和他姑姑吃完饭的那天晚上,在那天晚上之后的第二天早晨……

少荆河无数次尝试着向他伸出的手,都在他警惕而冷淡的态度里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就算是这样,就算什么都不知道,少荆河还是耐心地等着他,守着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并且,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的清白。

梁袈言感到了惭愧。在这段感情里,就算再情浓意切的时候,他也总是给自己留了一道用以自保的藩篱,随时做好退到其后的准备。

他被伤害过,所以就分外怕痛,总怕再次受伤。

反而是从没真正恋爱过的少荆河,用毫无保留的包容和坚守,示范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以及,如何去爱。

从楼后出来,梁袈言心潮翻涌五味杂陈,边走边看着手机正要继续点开下一个行程。

忽然不料有个人急匆匆地从下面台阶疾步上来,忙着进楼也顾不上不看人,行走中带起的风几乎都刮到了他的额角。

梁袈言也被这突如其来差点发生的碰撞吓了一跳,赶紧刹住脚。

那人自己也有所觉,脚下没停,只下意识向后撩了一眼。

两个人同时张望,同时看清了对方。

那人一下停住了脚步。

因为难以置信,他回过身,对梁袈言走来。

“袈言?”

梁袈言冷下脸,他怎么忘了B大现在有个江落秋?

打从上次不小心自投罗网之后,江落秋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在曾家形象全面垮塌,婚姻保不住,在C大自然更呆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