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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134)

作者: 钦点废柴 阅读记录

余瑛也不知在安慰谁,挂了这边,立刻拨打另一串号码。

“我说过不要上班时间联系我。”男人谨慎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那边周围很安静,不知他躲到哪个角落接电话。

“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我儿子丢了。”

“你哪个儿子?”

余瑛沉默应对男人的反唇相讥。

男人一笑,“我差点忘了你有个儿子,早知如此,应当由我帮你照顾他,总比把他一个人丢在哪个角落强。”

瑜伽带将她的手绞着成茧子,只剩下胀红的指头,嘲讽的语气轻飘飘的,“应当也让你尝尝失子的滋味,也许你就不会这么说风凉话。”

那边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很快又被余瑛盖过去,“希望这事跟你没关,不然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不测,你的心肝宝贝也会落得同一个下场。船沉了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处——”

忙音突兀切入,那边中断了电话。

余瑛并不意外收起电话,一圈圈慢腾腾松开瑜伽带,叫了蓝雪峰进来,“开车,我们要去一个地方,看来有人不想让我睡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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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砂跨上摩托,先红色mini一步驶出门口,刚到糖厂那里不得不停下。

图图打进电话。

“姐……你在哪……”语调异常低靡,像午夜盖着被子讲鬼故事刻意模仿的压抑。

“出什么事了?”

也许甘砂的料事如神抚慰了她,图图深缓一口气,拼命提高嘶哑的声音,“上次抓走我的蓝头发……来店里了……带了七八个人……”

甘砂问:“你在哪打的电话?”

图图一头雾水,“办公室上面……他们还没闹,也没发现我。”

“好,知道了,”甘砂说,“你在上面不要出来,小白应该在市里,你先让他过去。我和游征在十里村,赶回去还要点时间。”

“嗯,知道了姐。”图图语气忽然稳下来,“小飞哥在来的路上了。”

红色mini行驶过来,没等甘砂招手,游征停下降低车窗,探身问她什么情况。甘砂简要交代,游征也废话不说,她戴上头盔,双脚重新离地,跑在他前头。

摩托和mini一前一后,全程相距不出一百米,这种自然的仪式感和默契填补她三年多的空虚,像喝下一碗酒,一路灼热到胃里,熨帖每一个躁动的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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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俊飞在图图被发现前赶到“百亩仓库”,手里还拎着一袋外卖,走得急,两个饭盒上面的那碗汤撒出来一些,浸得袋子底一片狼狈。

这几年来,甘砂在道上混出点名气,一般的阿猫阿狗不敢找她的麻烦。图图叫了其他店几个哥们来镇店,但对方只大喇喇在那坐着,指名要找游征,甚至还煞有介事让洗个车。

“哈喽,帅哥,我们又见面了。”蓝雪峰一咧嘴,笑得牙龈毕露,小几年不见,头发稀疏了点,但依旧顽强地“雪顶飘蓝”。

白俊飞吩咐一个店员把盒饭捎给图图,镇定道:“有何贵干?”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老板要找游征。”

“你恐怕找错地儿了,也不打听打听这谁的店面。”

蓝雪峰笑容浮夸,跟拙劣的雕塑作品一样,肌肉极度不和谐,“甘一刀甘老板的男人,我找这来错了?”

白俊飞暗骂一句,对方坦坦荡荡坐那里,倒一时不好意思逐客。

局面僵持到蓝雪峰的车洗完,店员已经照白俊飞的意思尽量磨蹭,门口刚好传来熟悉的摩托车轰鸣,一抹红色紧随其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甘老板可让人好等啊。”蓝雪峰还是阴阳怪气,配上他特立独行的身材和发型,不细听会一个异域人士在那说鸟语。

甘砂让店员都下班,图图也从办公室下来,她还在犹豫图图的去留,白俊飞抢先道:“让她跟我们一起吧,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甘砂便没再发话。

这边安排妥当,游征上前一步,也是开门见山,“余瑛呢?让她出来亲自见我,否则一切免谈。”

蓝雪峰像是第一回听说自己老板的名字,下颌动了动,砸咂舌,给人塞牙缝的错觉。他斟酌着,不耐烦着,最后仍败在游征目光如炬的无畏里。

蓝雪峰打电话低声请示时,戴克也给游征回了电话。回城途中他托戴克确认游静芙的安危,戴克反馈回来:阿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跟一个可靠的人在一起,暂时无虞。寥寥两三句,几乎原汁原味。游征那笔烂账即将摊上台面,游静芙和旧爱新欢的瓜葛对他似乎没了当初的冲击性。他放下心来。

蓝雪峰稍稍拿开电话,“瑛姐让你去她车里谈。”

游征哂笑,“长了满脸麻子见不得人还是腿瘸了走不过来?我就在这,人也一个不走,她爱来不来。”

几句话掷地有声,不必蓝雪峰费心复述,早透过电话传到余瑛那边,蓝雪峰只说了个“是”,讯息全写在脸上。

图图本过去降下卷帘门,刚到挡住视线的高度,一双纤细的腿便出现在卷帘门以下。继续关也不是,升上去更不是,图图一个哆嗦,按了暂停。她双腿发软,扶了一下腰匆匆走回来。

尖锐的冷笑成功把所有视线集中过去,余瑛比图图还要娇小一些,卷帘门把她身形截断,只剩肩膀以下,夜幕之中透着毛骨悚然的戾气。

蓝雪峰赶紧跑过去给自己老板开门,场面有点滑稽,但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传说中的神秘人物徐徐展露真容,所有人敛气凝神,倒好像围观一件传世珍宝。

一时没人说话,高跟鞋的嘚嘚便是偌大空间里的唯一声响,像炸/弹倒计时一下一下在走。

图图小脸煞白,想起就是这个女人绑架她,毒杀AJ,恐惧剧烈摇晃起她瘦削的身骨。一只手适时出现,按住她肩膀,像以往很多次那样。图图深吸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平静。

白俊飞倒是见过余瑛,隔了四五年,最初的容貌仍深刻印在属于警察的记忆里。他还想得更远,想到了第一次碰见游征那天。

店里有个客人买了花,要写情书,斟酌着用词,横竖不得其道。

客人自言自语:“我对你的爱情就好像那……哎,不行, ‘爱情’太直白了……”

白俊飞只记得是个三大五粗的客人,那样子实在细腻不起来。

他瞎建议:“激情?”

“激情……也不行,妈的,比 ‘爱情’还粗俗!”

“热情?”

“好像这个有点意思……好像又差了那么一点……”

“热忱。”一条男声冷不丁插/进来,白俊飞一抬头,便看见了游征。

年轻四五岁的游征比现在俊朗许多,也没有那些糟心事的压迫,整个人飘逸脱俗。白俊飞后来想,那时的游征才配得上AJ对他名字的解读:又白又俊帅得起飞。跟他说出的那两个字一样,带给人一种热烈又诚挚的感觉。

那客人喜道:“热忱,好像就是这个词!怎么写来着?”

游征说:“竖心旁加沈字不要三点水。”

客人抓头挠腮一阵,将笔递过去,游征工工整整写下字,那客人更激动,干脆要了一张新卡片递给他,让游征帮他写。

游征勉为其难从了。

客人欢天喜地捧着自己的花走后,白俊飞才问他想要买什么样的花。

游征说:“什么花适合四十多岁的漂亮女人?”白俊飞复杂的表情出卖了他,游征不以为意笑着补充:“我要送我妈。”

白俊飞不记得给他推荐了什么花,那之后两人渐渐有了来往,甚至发展出相见恨晚的友情,虽然大多数时间在酒桌上。好像没过多久,游征第二次走进花店,白俊飞已经可以跟他调侃:“又要送花给你妈?连我都有点羡慕你妈了。”

“不是。”游征环视着店里的鲜花,似乎轻声叹息,脸上带着微妙的喜悦,“我要求婚。”

甘砂只见过照片上的余瑛,还是跟日常有差距的证件照。如今一个大活人走进眼前,似乎一下子不能将两边划等号,这个女人看起来跟来她这洗车的普通白领没什么差别,一样的精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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