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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三月(30)

所以楚扬寻来,他却怯儒地逃走了。 

他不知那样的情会有怎样的後果,世俗所不容许存在的爱恋会引起谁人侧目谁人议论,实是难以预料。 

他没有楚扬的坦荡,没有楚扬的决心,所以他无气力再去承受任何将会有的打击。 

他只是个废人, 

他从来懦弱。 

苏州城。 

某年秋里天异常寒玲,白雪不停飘落止也止不了。一地霜雪覆盖了所有农作,农家仰天长叹,怨苍天薄情要扼杀了他们唯一生机。 

往来住店的旅人少了,慕平打著算盘,在冷清的酒肆里默默记帐。 

街上除了雪声,突然地响起了重物拖行的声响,刮著雪地缓缓前行著。而後声音忽止,慕平抬首,望见远处对街茶行门口停了个八九岁的女孩儿,她身後背著块以麻绳接起的草席,草席上躺著个身上肌肤皆发青的男子,男子气息已断,是具冰冷的尸首。 

「求大爷行行好,舍些银子让奴婢葬了爹爹,奴婢一生为奴为婢,伺候老爷终老。」 

女孩儿几天几夜没吃东西了,但不哭也不喊,走遍了整条街,就求个善心人为她父下葬, 

但世道如此,众人皆自顾不暇,谁有空理会卖身葬父的她。她每到一处,便被驱赶,除此之外无人理会。 

最后那女孩儿来到慕平面前,她穿著单薄的破衣服跑在他店口。 

「求大爷行行好,舍些银子让奴婢葬了爹爹,奴碑一生为奴为婢,伺候老爷终老。」同样的一句话,她念了无数遍。 

为了早逝的亲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吃尽苦头,只为让爹入土为安得已瞑目。 

他觉得那是绣娘又回到他的身边,她坚定而温柔的姿态,像极了绣娘。 

「起来吧!」慕平由怀中掏出了几文钱。 

他道:「我只剩这些而已,你拿去吧!」 

女孩儿磕头谢过后,泛著泪,拿著那些钱将亲爹葬了。随后,她又回到了慕平店里,说将伺候他一生一世当奴婢。 

慕平摇首噙着淡笑,要女孩儿就此离去。她不走,态度坚决地守著信诺不肯离去,慕平无奈只得收留了她。然而尽管她如何要求,他却舍不得让她为婢一生为奴,因她的笑,像极绣娘。 

那日起他多了个女儿,她单名为楚,冠上他的姓后成了慕楚。 

慕楚…… 

慕楚…… 

是不是连老天都知道他想念著楚扬,不然怎会有如此巧合。 

他叫她楚楚时,她总回应他一个甜甜笑容。她的笑容就如同绣娘一样,温柔而婉约。 

她说,她与他同酿酒。他莞尔一笑,带她入了酒房,将一生所知倾囊相授。後来,她青出于蓝,制成的酒入口甘醇酒香不散,饮后余韵飘然令人回味无穷。 

她说,她想习著理帐。他买盘帐册交给了她,看著她由不识拨珠,到将店内帐务整理得井井有条。 

几年後,酒肆老旧破陋不堪,她出了主意重置酒楼,直到那时,慕平才知她为他做了多么多的事,将他由一间小酒肆的店家,推上云端,成了人潮不歇的酒店店主,从今尔俊不愁吃穿。 

几文钱,一份怜惜之情,慕平得到了万倍报偿。 

然而,他却从不缺这些。金银财宝稀奇异珍他皆曾经拥有。只是他如今早己看淡一切,但求余生顺遂平静无波,如此就已足够。 

慕平并不喜饮酒,因他向来明白酒易伤身。只是,自幼养成的习性改不了,每夜临睡前,他总要倒些水酒落那青瓷杯,浅浅嗅闻,将酒气香味记科脑海当中,而後饮落,而後入睡。 

离开京城那年,除了几件衣服,他带走的就一对青瓷杯。楚楚虽酿酒,但却不爱品酒,所以他向来独酌无人陪伴。於是楚扬曾经饮过的那只青杯,让慕平收进了柜子里不再拿出。 

叩门声响传来,慕平回过神。「谁?」 

「爹爹。」门外是楚楚温柔恬静语调。 

「进来吧!」慕平斟著酒靠著窗台,晃动杯中酒液,见著天际银月落进杯里时的浮光掠影。 

「很晚了爹爹远不睡?」楚楚轻轻推开房门入内。 

她一席淡绿青衣,清秀典雅的脸庞上胭脂水粉轻轻妆点,今年十四的她落得标致脱俗,是个含苞待放的秀丽佳人。 

「就睡了。」慕平凝视著杯中水酒,「你也去睡吧,别太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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