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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容王妃重生了(12)

作者: 甄道简 阅读记录

待验完,复又跪倒称:“回王爷,这戒指里面的粉末,乃是巨毒之物断肠草。人若吃下去,会必死无疑。”

施藤闻听,骤然变色,五脏之内仿佛已服下了那断肠草一般,疼痛不止。

断肠草,断肠草,果然可以断人肠,他苦楚地闭了下眼,却又心存侥幸,说道:“再验下这酒里,可有那断肠草。”

夏侧妃嘴上不饶人,不忿道:“王爷,这可是您太过偏袒王妃的不是了,幸得今儿妾身亲眼见了王妃下毒,若是王妃今儿没得逞,这戒指里藏着这样东西,您就能保证她明儿后儿的不会动手吗?”

“你闭嘴!”楚王斥责道,眸子里蕴了满满的凌厉,似两把冰霜凝成的刀子,刺向夏雨雪。

夏侧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讪讪不语。

楚王心说话儿,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别打量你前世所为本王不知道,你可是笑到最后,当了叛臣的皇后的,今世还没来得及与你计较,不过是本王没那么在意你罢了。

顾盼飞仔仔细细地验看了合卺玉杯中的酒,惶恐跪下道:“回王爷,这杯中确有断肠草之毒!”

楚王仅剩下的一丝侥幸心理也给击得粉碎。

“爹爹,您可查验仔细了?可别冤了嫡王妃!”顾清婉在一旁娇滴滴问道,声音轻得像风过竹间。

“回庶王妃,这么大的事,微臣有几个脑袋,敢不仔细着?”

楚王愈加没了指望。

就见倾城像被狂风吹倒的花株一般跪在脚下,似将抛腹剜心般:“王爷,妾身冤枉,妾身也不知为何这好端端的戒指怎么平白地给人动了手脚!还请王爷明鉴,还妾身清白!”

那样子,竟然看不出一丝破绽,好像真的冤了她一般。

那睁大的剪水双眸,无辜得像初生的婴儿一般,直让人疼到心里去。

王爷心里真的有泪似海水般淹过,多半是可怜自己。

她,当真是个好戏子。

倾城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王爷,妾身若是想要害您,岂不连自己也害了的!”

王爷一想,对啊,两个人共饮一杯酒,难道她想跟自己同归于尽?

他那心里,便又燃起一点火光来。

夏雨雪咄咄逼人道:“王爷,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王妃若是事先服了解药,自然是无妨的了。”

倾城一听实在胡诌,“夏侧妃,这可真是活见鬼了的,平白地我服哪门子的解药!”

夏雨雪道:“王爷,她服没服解药,令顾司药催吐了一验便知。”

王爷命令顾司药催吐王妃。

倾城一阵心酸,本一心想着与心上人重圆鸳梦,哪曾想一入洞房便受此不白之冤,平白地要再受这一番折腾,伤了身体不打紧,心上的屈辱最是难消。

偏偏这王爷像换了个人似的,想前生自己明明有问题,他却百般维护,而今倒好,只一心一意地待他,却被如此冤枉、折磨,难道是前世欠了他的,今生来偿还?

侍者将催吐药物瓜蒂散奉至眼前。倾城只得昂首喝下,将那碗摔回托盘之上。

不一会,只觉得胃中刺痛难忍,那痛楚凝结成一股海浪般的力量,卷起里面的食物向上翻涌,破喉而出,倾泻到宫女手中的金盆内。

顾盼飞验看完毕,跪倒回道:“回王爷,王妃的呕吐物中果然有甘草、金银花等断肠草的解药!”

这一下,倾城纵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只得跪倒在地,像暴风雨欺凌下一朵狂乱点头的牡丹花一样,不停地向上磕头,道:“王爷,妾身冤枉!不知是什么人设下天衣无缝的圈套来陷害臣妾,求王爷明鉴,还妾身一个清白!”

王爷面沉似水,两只眼睛幽深如潭,声音仿佛从一个会说话的威严雕像口中传出:“将王妃暂时押入西厢房,待明日进宫朝见完父皇、母后,再行惩处。”

倾城一听,像被一场暴风雨掀翻了的花株一样颓然倒在地上……

两边过来人冲她绵里藏针道:“王妃,您请吧。”

见她不动,下人道:“王妃,恕奴才们无礼了!”说完便动手往外拖人,倾城檀口中大声呼喊:“王爷,妾身冤枉!”

花王的踪影淹没在了黄花梨木雕花鸟纹落地罩外,只留下兰香一片,似那赤金镶宝石镂空花纹龙凤双喜香炉里升起的百合香一样,氤氲飘缈,萦绕在装扮得富丽堂皇而又喜气阵阵的洞房之中。

第11章

王爷独自在龙凤大喜床之上辗转难眠,喜烛朦胧的光辉映在□□凤双喜百子帐上,上面那只昂扬的彩凤,张开双翅,似是想凤凰于飞,又像是要一口将那四爪金龙生吞了去。

王爷索性坐起,唤了声:“来人。”

守夜的近侍忙至跟前,恭谨道:“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想听夜筝,即命沈侧妃前来伺候。”

近侍领命出去,不一会,只见沈玉筝怀抱金丝楠木瑶筝而来,身上特意穿了一件汉式月色银桂花大袖纱罗衫,脑后松松绾着圆髻,典雅、娟秀,一如汉宫才妃班婕妤。

稳稳进前来,琴音雅韵道:“妾身给王爷请安。”

“罢了,坐吧。”

早有近侍在丝毯上放了乌木矮架,沈侧妃将瑶筝往那架上放了,自己也如一团月光般伏身及地,檀口轻启:“王爷想听哪支曲子?”

王爷脑中一片空白,随口道:“此乃洞房花烛之夜,只捡那‘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弹来即可。”

沈玉筝微微颔首,“王爷分明是点了曲子的,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王爷竟忘了不成?”

王爷方醒悟道:“不愧是江南才女,如此说来,便将这首《关雎》弹来。”

沈玉筝先起身,十指交叠举至额前,恭恭敬敬向楚王折腰行了礼,方归座,清喉婉转唱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和着末句,戴着银指甲的玉指抚上十三根冰弦,弹奏出清脆悦耳的筝声来,似大小宝珠滚落玉盘,又似林涧之清泉缓缓流淌,缠绵悱恻而又荡涤心胸。

倾城被关进西厢房之后,心中的激荡情绪依然如横木撞击城门般,“王爷,妾身是冤枉的!”,几乎快喊破喉咙。

她疯狂地跑到霞影纱窗前,推开窗户向正房方向呼叫:“王爷,妾身冤枉!”

看守侍卫将她推回去,并且掩上窗户,从外面封死。

倾城吵嚷了一阵子,直到嗓子疼痛嘶哑,也不见外面的人理她,只好住了,侍香端了杯润喉的西湖龙井来,“小姐,奴婢知您是冤枉的,迟早有真相大白的那天,您可别急坏了身子。”

伴芳也道:“是呀,小姐,俗话说,好事多磨,您经得起多少磨难,就享得着多少后福,千万别急在这一时!”

倾城听了,方宽慰了些,接过雕着《关雎》诗文的羊脂白玉杯来把茶喝了,然后痴痴地透过霞影纱窗向正房那边观望。

不见王爷身影出来。想是要留在里间过夜的了。

夜色中,宁禧堂像一个大红灯笼般散发出朦胧冷清的光芒。

花烛烧残。

倾城忽然觉得,这痛苦,他们原是一样的。

夫妻本是要同甘共苦的,那杯合卺酒未饮成,此刻倒同饮了这杯苦酒了。

这样想着,倒也不觉得十分孤寂,便向窗下的贵妃榻上歪了,闭目养神。

忽然听见有歌声传来,似乎是沈侧妃的声音,倾城连忙起来,到窗前仔细辨别那歌声传来的方向,没错,是打正房传来,唱的是《诗经》名篇《关睢》。

犹如寒冷的秋末头上又忽然下起了倾盆醋雨,那冷酸,直向人的骨头缝里头钻,倾城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瑟瑟如一片即将飘零的枫叶。

那歌声伴着行云流水般的秦筝之音继续回荡: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