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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容王妃重生了(9)

作者: 甄道简 阅读记录

“不!姐姐,倾城若是不答应,我死也不起来!”邱氏犟嘴道。

倾城嘟起樱唇道:“到底什么事?”

邱氏方道:“志儿自打上次从卫府回去后,双目被石灰粉灼伤,请丈夫医治了方好,只说是路上遇了使手段的小毛贼伤了的,之后便郁郁寡欢,一病不起,口里念着‘今生今世,再无有红袖添香的可心之人,生之何意?’饭来推开,水来掀翻,药来不张口,称除了卫倾城,再无医命之良方,可怜我已是奔四十的人,只这么一根独苗,若是有个好歹,叫我可怎么活呀,所以这才不顾脸面,来跪求姑娘前往凌府走一遭,去探视一下我那苦命的儿!”

倾城闻言,真是破裤子缠腿,摆脱不了了的,嫌恶道:“邱夫人,您儿子生病,合该去请良医,我一介女流,医术不通,这回子为备嫁之事正忙着,哪有闲功夫去凌府讨扰?您还是请回吧。”

邱氏闻言,一把从青丝上拔下一支银镀金花簪来,将尖锐的簪子尖抵在咽喉之上,紧咬贝齿道:“姑娘若不答应,我便死在你面前!”

母亲吓得站起来,跟倾城一起阻拦道:“快停下!”

倾城缓了口气,稳稳心神道:“邱夫人,您这是以死相逼对吗?如果禀明皇上,说您胆敢搅乱楚王婚事,皇上会如何处置你们凌府呢?恐怕到那时,不但你儿子跟你活不了,凌家满门都要被灭了的。”

邱氏一听,缓缓放下手中的簪子,崩溃大哭。如同冬雪来临前一朵还未开败的花儿,在垂死挣扎,不甘心生命就这样凋零。

直哭得倾城也生了恻隐之心,可怜天下父母心,凌云志自然是个该死的,只苦了邱氏这一片慈母心,看来凌若真有个好歹,她必是不能活的。

母亲也一阵摇头叹息,末了,对倾城道:“儿呀,说起来,你跟凌云志自小是订过亲的,只是你们缘分浅薄,不能结为夫妻,今圣旨已下,你已是准王妃,若再去凌府,实是不相宜的,可若不去,一则,外人不知道的,倒说是咱们太过绝情,翻脸不认人,一则,这邱夫人也怪可怜见的,咱们好歹也该替她排解些,这样吧,我让你哥哥前去,好好的开导凌大人一番。”

算是各让了一步。邱氏听了,方止了悲声,心想卫公子去了也好,他跟凌云志十分熟络,见着他,也会缓解一下相思之苦的。

第8章

盛夏,吉期至。

绣楼前的那棵紫藤树结出了一枚枚豆荚形的果实,吊在浓密繁茂的叶子下面,像一个个挂上去的“喜”字。

倾城站在树下,头上戴着金凤冠,身上穿着大红纱衫,肩披深青织金霞帔,似一只彩凤,昂首看着那些果实,鹅子脸上漾着甜蜜的笑容。

侍香道:“藤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藤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倾城听了,笑骂道:“死丫头,就你顽皮,胡乱改了《诗经》的。”

主仆三人都“咯咯”笑起来,如黄莺出谷般轻盈、悦耳。

伴芳道:“小姐,时辰快到了,您还是到王府里去看那人吧,这往后日日夜夜的,倒可以相看尽白头了的。”

“你这么急干什么?是不是想快点陪嫁了去,好给你也找一个中意的小女婿?”倾城打趣道。

伴芳羞得面似海棠。

倾城被搀扶着回到雕花镜台前,见镜中自己的一张脸,春山淡淡,秋水盈盈,朝霞映雪,激丹编贝,增一分则妖,减一分则素,颜色刚刚好,神仙也挑不出错缝儿来。

前世亏了他的,今生要把最好的留给他。

她心下得意,却明知故问道:“侍香、伴芳,你们看我今儿的妆容,可有欠妥之处?”

侍香、伴芳道:“小姐,您今儿美的呀,跟那天宫里的人儿似的,王爷保准一见了您呀,骨头都酥了的。”

倾城这才让她们将一块龙凤同合纹的红纱盖头遮在螓首之上……

来迎娶倾城的是一顶贴花花轿,轿顶上是一朵大红金蕊牡丹花,四面雕龙刻凤。

倾城上了彩轿,直奔楚王府而来。

在彩轿之上,倾城掀开红纱盖头,打量这乘移动着的“黄金屋”,心情也跟着金光灿烂起来。

前世,她还觉得这是一只黄金铸就的囚笼,而今,却不想辜负这份荣宠。

进了楚王府。

下了彩轿。

倾城被搀扶着进了宁禧堂洞房,在龙凤大喜床上坐下来。

这屋子她前世生活了多年,可她的心,却一刻都不曾在这里过。

如今,她身心合一。

他,来了。

她听见左右侍从跪倒在地,口称:“参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倾城听见自己的心“呯呯”跳个不停,像在打鼓一般。

楚王从命妇手中接了秤杆来挑红纱盖头,倾城的心更是一阵狂跳,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惴惴不安,又充满甜蜜的期待,活了两世了,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她已然拼了全力,求得尽善尽美,把自己妆扮得如同九天仙子一般,只为了那神秘的红纱盖头掀开的刹那,能让他看见一副绝美容颜,好弥补前生憾事。

自从她醒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念着他,恨不得立刻生出双翅来,像自由自在的鸟儿一样飞到他身边去,怎奈吉期遥遥,也只得耐着性子等。备嫁的过程中,那刻苦的相思,那揪心的牵挂,就像楼台藤萝架上的一根根青藤一样缠绕着、折磨着她的一寸芳心,无论怎样牵扯,总是绕不过那个人儿去。

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

又不能在人前显露出来,也只好将万千相思,一腔柔情深埋于芳心之下,跟府中人一起忙着新婚事宜。

那相思日积月累的,那浓情深意已像一江春水一般,快要漾出来了。终于盼到这一天,内务府拟定的吉日到了,她全天都幸福得如脚踩祥云一般。只是与他相见,却不能两相看,只朦朦胧胧的知他已在身边,倒勾搭得人越发的春色无边了。

前生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未执手相欢过,更不曾共枕过一日,今世,她要跟他一起日日添香并立,夜夜鸳衾共眠,做一对如胶似漆的好伉俪,让神仙都羡慕了去。

倾城这样想着,那脸便红彤彤的,越发的春色无边了。

不知道施藤什么心思,只觉得那秤杆在微微颤抖着,像蜜蜂采蜜前颤抖着双翅一样,又似有千钧之力凝结在上头,似乎是盼掀,又怕掀,又或许还有旁的什么,极复杂凝重的一种情绪纠结在里面。

前世,他不是这样的,那秤杆只带着懵懂少年单纯的惴惴和期盼,让人一眼便看穿了去。

红盖头终于掀开了,满室氤氲喜庆的烛光下,她看见了他,头上戴着五彩冕冠,身穿青纱衣,标准的亲王纳妃时的冕服装扮。

往脸上看,却像换了个人似的,虽然五官一如从前般俊美,剑眉英挺,星目舒朗,鼻直口端,神情却多了一分凝重,是与他年纪不相称的老成持重,让人看不通透。

他的黑玉石般的眸子扫过她脸上时,瞬间闪耀了一下,然后又被一种十分复杂的神情淹没掉了。

这让倾城摸不着头脑,他因何如此熟悉而又多了几分陌生。

倾城哪里知道,他也是重生了的。

前世,他死后,因还挂着倾城的安危,所以灵魂不肯离去,只轻飘飘地守在她的身旁,继续做着秋翁。

然后他看见她晕过去,正在心急之际,却见凌云志赶来救下她,再后来,他听见她醒来之时,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那阵狂风,竟然是她自己刮起的,而目的就是要杀死他,好夺了他的江山与她的青梅竹马来共享。那一刻,他如被五雷轰顶一般,就连魂魄似乎也被击得碎成了一片片,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被粘合起来了。

怎么可能呢?论家世、样貌、才干,他哪里比不上凌云志?要说对她的好儿,更是无可比拟的,他怎么就暖不透她的那颗心呢?平日里,他也觉出她的冷,可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弑君杀夫、谋夺江山的事情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