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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世界抱有恶意[快穿](173)

作者: 长空无双 阅读记录

不是矫情多事,也非惺惺作态,走投无路却连头都回不了只能往深水里踏、被一点点淹到窒息的痛苦与绝望,这是多么可怜的事啊。

“我会劝她的。”俞雅叹了口气,但语气又是异常轻柔平和的,“这个结也只有我能解了。”

如果这世上没有方行端,那么她可能就会冷眼旁观,毕竟她不觉得董女士欠她不代表她欠董女士,非得为了她这档子破心理问题殚精竭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呢,哪有闲心管别的人。

可是这世上有一个方行端,她得到了他想带给她的那么多快乐与幸福,看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多光彩又灿烂的景象,她的心时时刻刻都为温暖所笼罩,所以她也愿意分出那么一点点的心,去爱一下需要的人。

第105章 豪门继女16

如何开导走进死胡同的董女士是件麻烦事, 更何况此人还异常顽固敏感、那痛处甚至被碰一碰都能到与人拼命的地步。

确实,没有人愿意心底那些阴暗扭曲的角落被人明晃晃窥见,特别这个窥见的人还是你由衷仰慕且光风霁月的人。对方越是明朗通透,越是会照见你身上的污浊丑陋。那潜藏的地方有多痛苦多黑暗,被揭开时就会多绝望多可怖,有些东西你自己都没有胆量直面, 又如何情愿袒露在青天白日之下。

董女士无疑就是这样一个很矛盾的存在。而矛盾是有因由的, 她所有的丑陋不堪都来自于梗在心头那个结, 她痛恨它的存在, 却始终不能面对, 也不愿意为他人所知。一旦被人触碰, 莫过于千根刺生生扎进肉里, 能等到的除了狂风骤雨惊涛骇浪般的抵触心理还有什么?怕是怨恨也是免不了的。

可是董女士难道不知道丈夫直言说破是为自己好吗?难道不知道自己总得试图解开这个结才能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做人吗?可她做不到。

她不但做不到,她连接受它存在的事实都忍不住要窒息——千般恨万般恼, 到头来还是只能逃得远远的。因为只有这样, 才能让她喘上口气。

同样是逃避。当年的偏僻闭塞、灰暗艰苦, 舍了也就舍了, 再难受,放在前面的毕竟是光明亮堂的前程。可如今光辉的事业幸福的家庭、自己拼命奋斗才能立足的地位也要一并舍去, 这得要多大的勇气?换而言之,连这等勇气都能付诸, 却始终跨不过去的坎,得有多深,多痛。

如此一来, 要解开心结压根就不是件简单事了。如同摔了一跤,粉身碎骨,你得破开皮囊剖开血肉,将那些碎裂的骨头断裂的经脉一根一根地接上,还没有麻醉可以缓冲……死了算了。大部分人怕都会如此想。

所以开导如此一个人——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要去做?人心有自愈的能力,放任她自个儿愈合便是,为什么非纠缠进去,俞雅求什么?其实无非是一个清净,一个彻底的了结。

怕麻烦的人偏要去解决一个麻烦,无非是这麻烦不解决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在她心目中,最好从今往后俩人形同陌路,各自过各自的活,舍却了所有所有乱七八糟狗血恶俗的事端。

她又不怕被自己母亲记恨。她并不在乎董女士的喜欢亲近也不需要所谓的母爱。某种角度来说,如果她要说动董女士还有着先天的优势——她代表着董女士不愿回顾的那段过去,可生母不得不面对她;她彰显着董女士性格中绕不过去的弱点,可生母没法回避她的存在。就算是惹人嫌的地位,还有着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所以有些话,只有她能说。有些事,也只有她能做。

至于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达成目标,那就需要技巧了。毕竟,虽然我明明白白看出来了,你其实不想见到我,你真正疼爱的并不是我更何况是偏爱了,但我也不能把自己不愿对你应对配合的念头就这么直截了当表现出来。有人愿意自欺欺人,有人虚伪却不自知,那又何必撕破,闹得俩边都麻烦至极,就把那空缺花团锦簇地给对方圆上,彼此都满意了,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她妈或许要的并不是大刀阔斧洗心革面般的改造,或许要的只是一个阶梯一个理由呢?

俞雅还在琢磨着如何不动声色促成这事儿,这个契机马上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周夫人来拜访的时候,俞雅的行李都差不多打包完了。不过要搬出去这事,亲妈还不晓得。俞雅心知肚明董女士知道后必定会阻拦的——董女士不会放心,再说她还指望着自己能做个合格的母亲呢,女儿这一走她的债怎么还——而董女士怎么可能想到,女儿是否需要她,愿不愿意应付她所谓的补偿?事实上,俞雅就在找机会跟亲妈一次性把话说个明白,有限的生命谈情说爱都不够,实在不能耗费在纠缠这些有的没的了。

周夫人被儿子坑到悬崖边上下不了台,在儿子那儿松了口抛下不管他事的话,但到底是憋屈得很。回去后这股恼意还梗在胸口抓心挠肺得痒,难受得觉都睡不好,她就想看看未来儿媳妇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能把自己儿子笼络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来之前她爱人怕她这脾气会坏事,惹恼了儿子到头来还是她自个儿郁闷,还专门拉了她教训了一通让她克制。周夫人心想也是,颇做了番心理建设,暗示自己千万不能生气不能大声说话绝不能刺激到那病秧子。换了好几套衣服,对着镜子摆了无数个表情,确信自己穿着得体表情自然,绝对是拿得出手的优雅知性和气可亲,才去的成家。

就那么巧,还没迈进成家大门呢,就在庭院里的小花园里撞见了带着鹅散步的俞雅。

周夫人选了半上午这个时间段前来拜访。倒不是因为第一面见儿媳所以庄重些,主要是成家这个见面地点太过尴尬。俞雅本人只是寄居,不是成家正经的小姐,但偏偏她亲妈又是成家的当家媳妇,总得先给成家脸面再见人家继女的面。而周夫人又是亲自过来,她的身份又是成家不能糊弄的客人,于是按照主次来分,跟成家人客套倒成了主事,见俞雅这个正事反是其次了——当然,如果能约在外面,那就没有那么多事,偏偏俞雅是个十足的“阁楼小姐”,除了看病都鲜少出家门的,“意外”撞见的可能性都低,周夫人又不好摆出准婆婆的高姿态,也就只能凑合着见一面了。

俞雅其实不想来散步的。但大白非扯着她出来。快入冬的时节,天气带点寒了,不过半上午的,太阳温温吞吞,寒气又渐消,气温很是适宜,要出来遛遛也就遛遛。

然后抬头看见一位陌生的夫人立在身前不断打量自己。

周夫人是一个照面就认出来的——她看过照片。真见着面,才发现照片拍不出半成真人的鲜活面貌——纵有些微病态,那也是我见犹怜分外美丽。就容颜来说,的确无可挑剔。但这种天气就裹紧大衣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就皱了皱眉——这身体得有多不好啊,瞧着就是个见风就倒的。还有那只鹅……虽然看资料知道这是宠物鹅……拿鹅当宠物,还是叫她满头满脑的不舒服,极不舒服。

“……俞小姐,”周夫人深吸一口气,收回审视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你好,我姓周。”

语气平和又显得矜贵,姿态没有显得多少骄傲,但就通身的气派而言,就这么一句自我介绍已经有种屈尊纡贵的架势了。

俞雅没有开口。

周夫人心里还在嘀咕着面前人实在瞧着孱弱,对方真的见风就倒了——几乎是她这话刚落地没两秒,那位小姐就皱着眉煞白了脸,然后捂着心口就这么倒了下去。

周夫人立在那瞬间就懵了。

而那只鹅炸了毛,扑扇开翅膀嘶声叫着就冲了过来——周夫人大脑还空白一片呢,见着这只膘肥体壮的大白鹅展开身姿显得格外庞大得直直向自己扑过来,躲都来不及,尖叫一声连忙抓起手袋用力挥舞试图把鹅挡住。